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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糖散文
關中人口語里有老布、老碗等一類的詞語。這個‘老’字不代表時間的久遠,而是用最原始的工藝,純手工制成的東西。老糖也不例外,就是用最土的辦法從紅薯、糜子等含糖分高的植物里提煉出來黑里帶黃的東西。四十歲左右的人應該都熟知。
大概從六十年代起,我的家鄉(xiāng)就大面積種植起了紅薯。因為它耐旱,栽植簡單且產(chǎn)量高而穩(wěn)定,在食不果腹的年月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從我降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命運就與它緊緊糾纏在一起多年。每年隨大人挖紅薯、轉(zhuǎn)運、下窖;擦成片子以后,涼擺曬干碾磨成面或者經(jīng)過過濾做成淀粉,可以單做也可以和主糧攪拌在一起做成饃、饸饹、粉條子等各種吃食。分產(chǎn)到戶以后才降低了它在生活中的比重。腦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老糖的味道。
粉坊是生產(chǎn)隊制作醬醋粉條等副業(yè)的地方,也是熬制老糖的地方。首先在回風爐的大鍋里燜蒸一鍋紅薯。然后搗碎成糊狀,拌水擠壓,先粗后細紗包過濾;在鍋里大火煎,小火熬,不停的翻攪;直至能用筷子挑起拉絲時,用瓢舀、倒進鋪上細土沙的特制磚槽里冷卻;面積大小,薄厚均勻盡可掌控;蛘甙寻竞玫奶窍〉乖诒谆ɡ,摻拌均勻后,壓制在一起。這就是兒童時代的‘水果糖’和‘沙琪瑪’。
只要偷窺到粉坊里的叔、伯們在池子里淘洗紅薯,多半是熬制老糖。一幫孩童就會在這里踅摸,嚷、攆是不頂用的。幫忙打火、添煤、戳爐、倒灰渣 ,殷勤的干力所能及之事。且早早的準備好各種挑、纏糖的工具,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剝了皮的樹枝、掃帚上竹棍等等;在瓢舀的最后時刻,大人會按順序給每個人的棍子上蘸纏上‘老糖’,并叮嚀:不敢把嘴燒了,趕緊往外走,不敢讓隊長看見了。拿在手上,興奮的吹一吹,舔一舔,最后索性放到嘴里吮嘬。我只記得,老糖在我的吮吸下,不停的變換著形狀,舍不得讓它消融。 那個香甜,那個得意,那個滿足……至今難忘。
平日里村里會有外村來的板車拉著老糖吆喝:換——老糖哩。實質(zhì)上因為沒有人會買的,只會用紅薯換;家里殷實一點的會給孩子換,大多數(shù)人家是不會理睬的,要顧肚子。于是三三兩兩搭伙,提著籠,抗起耙子在生產(chǎn)隊已經(jīng)挖過的紅薯地里搜尋漏網(wǎng)之魚。撥開成堆的紅薯蔓子 ,先看摘凈了沒有,地上是否有遺漏;再看是否干枯的蔓子還沒有被拔起,然后才在周圍隆起的地方刨刨、挖挖。付出一般都有收獲,幾個人輪換著抬籠高興而歸;沒多久就過了秤倒在了換糖人的板車上。換糖人用榔頭敲敲打打,卸下一個一個小塊塊搭秤。拿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分外的珍惜,唅在嘴里罷外甜!
八十年代中期后,紅薯基本退出了歷史舞臺;隨著各類物資的極大豐富老糖也就沒了蹤影。三十多年過去了,每到冬天就想起了圍繞紅薯勞作的勞動場面,想起了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純真質(zhì)樸的笑容 。
人的一生可能有許多刻骨銘心的記憶。但是兒時的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最美好的。老糖,雖然吃起來有些繎牙,甚至有點磣和糾結。但它讓我最早明白了‘沒有苦,哪來甜’的道理。我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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