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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尋夢散文
早在十年前,當我初讀張岱《陶庵夢憶 西湖夢尋》這本書時,就對西湖風光旖旎的人間仙境和書中記載的人文典故心生神往。一直以來,暢游西湖成為心頭一個魂牽夢繞的情愫。當我真的走進西湖,徜徉于空蒙的湖光山色時,欣喜之余,不能不驚嘆西湖的美的確是人間少有的極品。
三月的西湖桃紅柳綠,濃妝艷抹。時時微風和煦、游人如織。斷橋橫臥,勾連白堤,如秀腰錦帶;亭臺閣宇,煙繞云浮,似瓊樓玉宇;湖心水波瀲滟,游船點點;孤山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西湖的美具有大家閨秀的風范,秀外慧中,匯聚了江南女子的婉約與靈秀,艷麗而不媚俗,深沉而不滄桑。不同于帝王之都的威嚴與霸氣,亦有別于巨賈莊園的富貴與奢靡,她沒有特權(quán)與階層的印記,讓人倍感親切。我想,西湖之所以在眾多的美景中受到人們的格外青睞,并不僅僅在于她優(yōu)美的自然風光,更在于其濃郁的文化氣息。西湖的每一寸土地都流傳著一個動人的故事,西湖的每一處景觀都訴說著與歷史的聯(lián)系。自古至今,名人與西湖的結(jié)合,則豐富了西湖的內(nèi)涵。世界上哪一處景觀自古至今能夠受到這么多來自于社會不同階層、不同文化層次的人的喜愛。在西湖留下足跡的有謫居的政客、隱逸的文人、多情的女性、豪壯的英雄……西湖之美,美在湖光山色,美在人文歷史。置身西湖,恍若與仙境的新密接觸。游歷西湖,猶如品嘗龍井,宜慢慢品味,順著歷史的陳跡去聆聽那一個個動人的故事,找尋夢的世界。
西湖的確是一個夢的所在。女人的癡情、文人的隱逸、政客的酸楚,無一不訴說著與西湖割舍不斷的緣分。
“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jié)同心,西陵松柏下。”蘇小小,命途多舛的多情女子,半世青春留在了西湖,西湖的花間柳下曾影印過她如花的笑顏。提及她,人們更傾注于她的多情多藝,為其與阮郁的愛情悲劇噓唏哀嘆!敖鸱哿丬嚭翁,才華一代青冢猶存!睂φ虡O工的一副對聯(lián)概括了蘇小小的一生遭遇。是真實故事,還是后人杜撰,今人已無從考證。但在杭州人心目中,她是是真實存在的,杭州人早已接納她,把她作為他們中之一員。時至今日,后人憑吊者仍絡(luò)繹不絕。蘇小小墓的存在并沒有大煞風景,反而增加了西湖的看點。歷代文人似乎格外垂青她,李賀、杜牧、元遺山、徐渭、袁宏道、張岱、朱彝尊等名流以多情之筆對其進行了熱情謳歌。人們多不愿提及她的身份,因為她早已幻化為美的化身,她更是歷代文人雅士心目中永遠揮之不去的一個夢。才子佳人是中國自古以來的最佳組合,何況又是一位富有才情的女子,即便是夢,人們也不忍去擊碎它,情愿生活在夢之中。
斷橋,亦稱“段橋”,其名由來,眾說紛紜,不一而足。“斷橋殘雪”在南宋時就已成為“西湖十景”之一。斷橋是欣賞西湖美景的一個好地方,佇立橋上,湖光山色盡入眼簾。桃紅柳綠的季節(jié),“殘雪”之景固不可見,但卻很容易使人想起許仙與白娘子斷橋上那驚鴻一瞥的美麗邂逅,以及水漫金山后他們再次相見所萌生的生生死死的愛情堅守。悲慘的愛情故事總是讓人感到揪心痛惜,也因此賺盡了世人同情的眼淚。白素貞這一形象更是被趙雅芝這一不老女神演繹的美不勝收、妙不可言。盡管只是民間傳說,但國人卻寧愿相信那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因為白娘子的形象已成為國人心目中一個永恒的審美追求。正如《泰坦尼克號》中的杰克與羅絲,藝術(shù)形象化作生活的真實,成為精神世界的不竭源泉,凄美的愛情最能引起人們的強烈共鳴。
不知是西湖如真似幻的仙境吸引了文人雅士,還是文人雅士結(jié)緣西湖孕育了西湖的靈氣。總之,文人慕名而來,林逋就是其中一典型。據(jù)宋史文載,林逋“性恬淡好古,弗趨榮利,家貧衣食不足,晏如也。初放游江、淮間,久之歸杭州,結(jié)廬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绷皱蛻(yīng)是一真正隱士,他后半生隱居西湖,寄情山水、高潔出塵,駕一葉扁舟遍游西湖,訪名僧談佛理,以梅為妻,以鶴為子,終生不仕不妻,把文人隱逸做到了極致,絕非假隱逸,沽名釣譽之徒!爸駱淅@吾廬,清深趣有余。鶴閑臨水久,蜂懶采花疏”。鶴縱飛即有客來,隱而不寂,與名士唱游,這情節(jié)使人想起東坡《放鶴亭記》中的情景:“鶴飛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覽兮,擇所適。翻然斂翼,宛將集兮,忽何所見,矯然而復(fù)擊。獨終日于澗谷之間兮,啄蒼苔而履白石。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屨,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飽。歸來歸來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西山不可以久留,但西湖卻是可以久留的,西湖也永遠留住了林逋。
但西湖卻沒有留住蘇東坡。因為他身居廟堂,心不由己;潞3粮〉臇|坡來到西湖,應(yīng)是杭州人一大造化。渾身才氣的蘇東坡把杭州治理得井井有條,造福了杭州人,亦創(chuàng)造了東坡遺跡。歷史的陰差陽錯好捉弄人,往往帶有點戲謔的味道。如果沒有當初與王安石的政見不合,如果沒有東坡的曠古才華,如果沒有統(tǒng)治者的惜才,又怎會有“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樣膾炙人口的詩篇和“蘇堤春曉”的政績、美景?又怎會有今日的西湖品牌?所以,我們當學會感謝,感謝歷史的巧妙安排。
很是羨慕杭州人的幸運,面湖而居,惠山水之澤,與文化相隨,而我卻只能偶爾有幸窺其一角。我想,我之于西湖,只是一匆匆過客,西湖之于我,永遠是一個夢想。所以,當我有幸游覽西湖,在華燈初上之時,我依然獨自漫步于西湖的林蔭小道上,去探索西湖的陳跡。
西湖,我會再去的,因為,那是一個夢交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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