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老街散文

　　在空間，看見好友王慶東先生寫的一篇日志《帶著相機(jī)游殷匯》，他是池州市攝影家協(xié)會的知名攝影師，經(jīng)他精心攝制的一幀幀黑白影像，把飽經(jīng)滄桑的殷匯老街，清晰地呈現(xiàn)在眼前。老街真的蒼老了，像一位歷盡風(fēng)霜的老人，蜷縮在秋浦河畔。破碎的青瓦，折斷的橫梁，倒了半邊墻壁的屋子以及那些生長在屋中蒼郁的大樹，是它裹著的斑駁外衣。在孤獨(dú)和沉寂中，向人們訴說著曾經(jīng)的繁華。

　　殷家匯為古徽道上的水陸碼頭，是秋浦河畔的商貿(mào)重鎮(zhèn)。當(dāng)年的殷匯老街，商鋪鱗次櫛比，一色灰磚青瓦，馬頭墻，云勾檐，雕梁畫棟，古色古香。殷匯人的居家生活別有特色，靠東邊的店鋪房舍均面朝大街，后門對著秋浦河，戶戶搭有跳板，供下河洗衣、挑水，搞客貨運(yùn)輸。河里的貨運(yùn)船、漁舟、竹筏，川流不斷，河岸的棒槌聲、濤聲、槳聲，聲聲動聽。真是“商船泊岸如鱗次，晝夜人流似海喧” ，這兩句詩形象地描繪了殷匯老街昔日的市聲若潮、街道繁華的景象。難怪那時四鄉(xiāng)八鎮(zhèn)的人，都以去過殷匯，而引以為豪。

　　我對殷匯老街的念念不忘，是緣于我和老街的兩次親密接觸。七四年我第一次去殷匯老街，為一家商鋪安裝電線。曾在秋浦河畔大堤邊的一家客棧住過幾天，客居老街的那些日子，白天聽著老街的喧鬧，夜里枕著秋浦河的濤聲入眠。老街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仿佛就是家鄉(xiāng)的孝肅老街。從街頭到街尾，店鋪接著店鋪，有賣雜貨的，有賣布匹的，有賣瓷器的。剃頭鋪、打鐵鋪、小吃鋪…街頭修修補(bǔ)補(bǔ)的小攤，一應(yīng)俱全,小吃鋪的叫賣聲、攤販招攬生意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特別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每天早晨都要在老街吃大餅包油條。那里的米粉粑、苞谷粉粑都有著濃郁的鄉(xiāng)土味道，也是每天早餐的首選。多少年后，殷匯的大餅還飄香到池州城里，讓許多人至今還津津樂道。

　　在殷匯老街的那些日子，工休的時候，常和同伴徜徉在秋浦河邊，看殷匯大橋下小漁船上的魚老鴰在河里捕魚。一只只魚老鵠在湍急的河水里上下翻飛，大顯神威，用寬大而尖尖的喙從水里叼起活蹦亂跳的魚兒，打魚人把每只魚老鴰離嘴四寸處的脖子都栓上一根繩子，魚老鴰進(jìn)呑嘴里的魚都被阻隔在喉囊中，解開繩子，從每只魚老鴰的嘴里能吐出四五斤魚。那時候殷匯老街賣的魚蝦都來自秋浦河，價格很便宜，味道鮮美無比。曾經(jīng)和客棧老板在一起，吃過一頓“河水煮河魚” 的美餐。紅泥小火爐燒著熊熊炭火，鐵鍋里煮沸著白蘿卜燒胖頭魚，除了放些姜蒜，不加任何佐料。濃稠的魚湯燉得象米湯樣純白，蘿卜和魚的鮮香味隨著沸騰的熱氣，在小客棧里繚繞。即便喝口湯，也讓人唇齒留香。這樣平常的魚和蘿卜，經(jīng)過老街人的烹飪，竟成了一道舌尖上質(zhì)樸本真的美味，讓人久久難忘。

　　十年后的八四年，我又一次來到殷匯老街。參加輕紡系統(tǒng)在殷匯舉辦的財(cái)務(wù)會計(jì)集訓(xùn)，十天時間常在古色古香的老街小巷里閑逛，近距離地觸摸老街。一棟棟百年老屋依街而建，街道上是一塊塊青石板鋪砌，青石板一直鋪到秋浦河邊，沿著寬闊的臺階拾級而下，整個臺階一直延伸到秋浦河中，河水很清，老街的居民都提著衣服、水桶來昔日的碼頭上洗菜、洗衣、挑水。

　　雖然那些落滿塵埃的百年老屋，顯得滄桑破舊，但是從墻壁、門窗上精美的木雕和磚雕上卻顯現(xiàn)出老屋曾經(jīng)的美輪美奐。隨意走進(jìn)一棟老屋，都能看見用整塊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平整、光潔、潤澤。屋前還有并排的石鼓，讓厚重的大門顯得更加威嚴(yán)。老街每棟幽深的老屋，都蘊(yùn)藏著一段歷史和故事，向前來造訪的我們靜靜訴說。

　　慶東先生的攝影，讓我看見了今天的殷匯老街，回憶又使我回到四十年前，那個流連忘返的殷匯老街。風(fēng)雨滄桑，老街已經(jīng)老去，但那些老街曾經(jīng)的往事,還在街巷里流傳，還在記憶里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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