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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御詩碑探幽散文
站在碑廊院內(nèi)西側(cè)的三道乾隆御碑前，去觸摸那些如行云流水般超然出塵的文字時，我一直在用沉靜的心去揣摩一個古代皇帝的內(nèi)心世界，包括他的為人、情趣甚至靈魂。至于我的詮釋是否有悖于史冊，你可以信其有，也大可信其無，權(quán)當一杯茶好了。
【關(guān)于禪】
陽光從參天古柏的縫隙里灑下一縷縷溫暖時，碑廊院內(nèi)顯得格外靜謐而安詳，頗有一種禪味。
而說到禪，少林十八羅漢潘國靜說：“禪乃悟也，靜也。即“悟”“靜”生慧。禪是無，禪是有，禪是實，禪是虛，禪是天地萬物！”大同禪師與嵇山章禪師在室外品茶。大同禪師指著茶杯中倒映的青山綠樹、藍天白云說：“森羅萬象，都在里邊�！闭露U師將茶水潑在地上，然后問：“森羅萬象，在什么地方？”大同禪師說：“可惜了一杯茶。”原來這就是禪。
站在碑廊院內(nèi)西側(cè)的三道乾隆御碑前，去觸摸那些如行云流水般超然出塵的文字時，我一直在用沉靜的心去揣摩一個古代皇帝的內(nèi)心世界，包括他的為人、情趣甚至靈魂。至于我的詮釋是否有悖于史冊，你可以信其有，也大可信其無，權(quán)當一杯茶好了。
【乾隆緣何來百泉】
在中國這么大的一塊版圖上，只要是古代稍微英明點兒的皇帝所涉足的地方，都應(yīng)該留下點什么痕跡以供時人以及后人，做點類似文章性的說古論今，更何況是才華橫溢、功高大清的乾隆皇帝，留下御碑實在是一件很平常也很經(jīng)常的小事了。單在河南輝縣市百泉風景區(qū)蘇門山，就有乾隆御碑四塊，其中碑廊三塊，山上龍亭一塊兒。
乾隆皇帝是在公元1750年農(nóng)歷9月22日駕臨百泉的，至于他來百泉游覽的原因，在輝縣市文物局局長張有新所作的《鐘靈百泉》一書中是這樣說的：乾隆游覽百泉，是他稱帝十五年后的第一次遠游，原因一是乾隆登基之初就有南巡之意，但是皇位還不夠鞏固，他需要投入大量精力治國；二是需要得到朝庭權(quán)貴的支持，當時，他即位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他父親雍正皇帝遺詔中指定的輔政大臣鄂爾泰、張廷玉主事。這次遠游是為他六巡江南作的一個試探，他要借此看看朝廷大臣的反應(yīng)。至于乾隆十六年成功南巡，應(yīng)該說這次試探是成功的。
然而，在華夏這塊版圖上，值得欣賞的美景那么多，乾隆大帝為什么偏偏要選擇在輝縣百泉游覽呢？
也許是百泉湖那翡翠般的光華在誘惑著、招引著他樂山樂水的情懷，讓他智慧、仁德的性靈久欲找到一個與他心有靈犀的地方獲得釋放，畢竟這自地穴迸出的累累如貫珠的泉水，早在三千年前即自豪地被殷商開鑿過，那冬暖夏涼的湖水四季碧綠，清冽純凈，魚來蟹往，荇藻交橫；既有北方平原俊朗的風情，又有江南水鄉(xiāng)柔美的雅韻，《論語·雍也》中不是有“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句嗎？《宋·程顥、程頤·二程外書·卷七》不是也說“樂山樂水，氣類相合”嗎？而天然毓秀的蘇門山、百泉水，不正是合著這些古人的詩句順理成章地成了那些或文靜或活潑的人們所向往的地方了嗎？
也許乾隆的駕臨，是因了那些錯落在湖水上的星羅棋布的亭臺樓閣、詩意相連的曲橋回廊，以及清靜幽雅的竹林書院，他可以在其中找到與其性情合拍的古典韻味吧。畢竟百泉的人文建筑從周朝開始就已經(jīng)聲名遠揚了，連宋代大文豪蘇軾都要在此激情潑墨“蘇門山涌金亭”六個大字，更別說那湖畔的衛(wèi)源廟、山腰的孔廟、夫子祠等這些與山水交相輝映的充滿靈性的寺祠院殿了，它們驕傲地薈萃在一起，讓多少蒞臨者疑是西湖照人來，驚如園林皇家開。美，是人人向往的，何況一個風流倜儻、頗富才情的乾隆皇帝呢？
也許更是那從《詩經(jīng)》的《泉水》里依呀而來的《柏舟》櫓槳蕩漾的旋律激發(fā)了詩人的幽情，讓皇帝也想在淇一方，蕩舟而歌？或者是西晉那個叫做孫登的隱士一聲長嘯的牽引，讓乾隆意欲揭開其真實的心結(jié)？至于竹林七賢的嵇康、阮籍，唐代張籍、賈島，宋代邵雍、蘇軾，金朝元好問、元朝耶律楚材，明朝于謙、清初孫奇逢等等這些賢士名流，他們下自平民百姓，上至朝野官員接踵而至，聚集在這里或游覽隱居、吟詩唱和，或揮毫潑墨、題詞鐫碑等形成的濃厚的文雅之氣，是否讓乾隆也想過一把風騷雅癮？亦或許更是當年宋代那些理學大師周敦頤、邵雍、二程，元代姚樞、許衡，明代孫奇逢等他們在這里講學布道，使得太極書院聲名遠震，那些于修人治國很有影響的思想，吸引了更多的名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也使得乾隆心里生羨，他要親自在這里與這些賢士名流們零距離心晤，來尋得一些與治國有關(guān)的笈語？
也許，只是也許，也許乾隆來這里還有更多別的理由，總之，他來了，他“駐蹕蘇門下，躬瞻清衛(wèi)源”，他“清蹕來游衛(wèi)水源，小加構(gòu)筑儼林園。洛中名勝山川秀，秋杪風光頌菊存”，他很詩意地在這里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
乾隆在游覽百泉的日子里，為當?shù)匕傩兆隽艘恍┖軐嵒莸氖虑�，比如于二十四日免除河南歉收地方額定賦稅的十分之五，三十日免除河南祥符（今河南開封）等縣第二年的額定賦稅等，都被當?shù)匕傩蘸瑴I地鐫刻進文字的`碑刻上，流芳百世，供后人頌揚。而在這里，我想琢磨的是——他留在御碑上的詩歌。
乾隆皇帝一生酷愛作詩，他一生作詩的數(shù)量43000多首，幾乎相當于全唐詩的總量，是歷史上一位高產(chǎn)詩人，確實堪稱一奇。據(jù)說有一次他去香山，5日內(nèi)竟然做了67首。但是他在游覽輝縣的這段時間里，據(jù)資料記載，僅僅留下了11首詩歌、6塊匾額和一幅對聯(lián)。我們在碑廊讀到的只有四首。
【同歸何礙卻殊途】
前者周程后者朱，同歸何礙卻殊途。深知天帝理數(shù)蘊，不作語言文字儒。
咸思安貧樂道趣，常依月到風來湖。嘯臺近在煙霄里，異世芝蘭結(jié)契無？
這是刻在第一塊碑上的詩，是他游覽安樂窩后所寫。透視這首詩歌的文字背后，我猶如看到一個凝眸深思的皇帝，一個博學儒雅的學者，一個性幽高潔的志士，正躑躅在夫子祠旁的竹林里沉思低吟“前者周程后者朱，同歸何礙卻殊途”，他在想什么呢？
大概他正在理學大師們的經(jīng)典里尋找他們殊途同歸的原因吧。周敦熙將佛、道二教援入儒學，提出新的儒學理念，創(chuàng)造出一種理學形態(tài)，邵雍又提出“內(nèi)圣”一說，指出圣人之所以為圣，關(guān)鍵在于善于內(nèi)心修養(yǎng)，為理學的進一步發(fā)展指明了方向，他在太極書院講學布道，與他的兩個弟子程顥、與其二程以及慕名來訪的周敦頤誠心切磋，最后在二程那里形成真正的理學，又在南宋理學大師朱熹那里集于大成。在乾隆皇帝的眼里，這些人“深知天帝理數(shù)蘊”，斷非是賣弄“語言文字”的酸夫迂儒。他敬重這些人均為知識淵博的大師，他們或時代、或身份、或地方不同，卻能夠安貧樂道，殊途同歸，或開創(chuàng)、或傳承，或奮斗，共同促成了一項事業(yè)的成功，這需要一種什么樣的精神呢？乾隆雖然沒有直接作答，卻用一個有力的反詰問句，引起我們的思考。
在這里，乾隆并非真的就僅僅是在談?wù)摴湃耍窃诮枥韺W文化的傳承精神，來思考一個朝代的命運，來尋找一個民族發(fā)展的更為和諧的路子。理學作為一門學問，如果沒有這些人繼往開來、精誠合作、團結(jié)奮進的奉獻，就不可能有后來理學的發(fā)揚光大；同理，一個民族如果離開了這種精神，就一定是一個渙散的民族，一個頹廢的民族、敗落的民族。因此這一句“同歸何礙卻殊途”的反詰，問得是何等有力、何等微妙�。τ谝粋�登基十五年的皇帝來說，他追思先賢，不只是一種單純的贊美，更是對一種精神的仰慕，對治國之道的思考！看來讀乾隆的詩歌是需要站在一個俯瞰社稷民生的高度去品味的。
“深知天帝理數(shù)蘊，不作語言文字儒�！奔仁菍韺W大師的贊美，也是在表達詩人的一種志向。“咸思安貧樂道趣，常依月到風來湖”，一份清貧，一份淡泊，是人生于高雅處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種寧靜致遠的胸懷；“嘯臺近在煙霄里，異世芝蘭結(jié)契無？”對孫登的仰望，對邵雍的思慕，對月亮的依戀，對蘭芝的崇譽，既是乾隆對他們靈魂的闡釋，也是對他人、對自己應(yīng)有操守的一種反思。他追慕先賢，在理學大師呆過的地方尋找儒香的痕跡，欣嘆“讀書近溯周程旨，恰喜明窗暖日暾”；他善于思辯，在碑廊前徘徊不前，感慨“巡檐更讀前人句，卻似韓陵可語稀”，這雖然不免有些偏頗，但都給我們留下了某種精神的暗示。
現(xiàn)在，乾隆的這些詩歌站在一塊石碑上被人們瞻仰了千年，我想，這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古代的皇帝，更是緣于這首詩歌蘊含了一種人文精神和治國理念，它透露出了一個皇帝的內(nèi)心所懷，就如一鑒明亮的鏡子照明古代，鑒亮后人。
【知樂仁樂逸興飛】
其一
清蹕來游衛(wèi)水源，小加構(gòu)筑儼林園。洛中名勝山川秀，秋杪風光頌菊存。
座晚滄池下鷗侶，階含碧蘚育桐孫。讀書近溯周程旨，恰喜明窗暖日暾。
其二
半頃明湖綠竹園，衛(wèi)詩風景尚依依。大珠小珠玉盤落，知樂仁樂逸興飛。
竿線不期魚受釣，樊籠可惜鶴思歸。巡檐更讀前人句，卻似韓陵可語稀。
這是刻在第二塊石碑上的兩首律詩，從“洛中名勝山川秀，秋杪風光頌菊存”句上看，應(yīng)該是游覽洛陽后經(jīng)比較對百泉風光所作出的高度評價和贊美，因為百泉離洛水、洛陽很近，也統(tǒng)稱為洛中。
所謂“智者樂水，仁者樂山”，在乾隆皇帝那里是怎樣一種闡釋呢？我逐個兒撫摸著他留在碑石上的文字，試著里面尋找他靈魂出沒的痕跡，觸摸他心智前行的方向。
一個詩人，或端了一杯水酒端坐在百泉湖畔，低吟著“座晚滄池下鷗侶”的詩句，瞇著眼沉醉；或攜了一根竹杖行走于蘇門石階，念叨著“階含碧蘚育桐孫”，拾階而自言自語，那是多么愜意的一個詩人�。≡谟木影偃虝旱娜兆永�，乾隆除了處理公事，他將往日朝中的喧鬧、爭斗的疲憊一概拋擲身外，沉醉于“半頃明湖綠竹園”中，對著那曾經(jīng)在《詩經(jīng)》中依依搖曳的綠竹靜默，或聽風竹耳語，亂玉跳珠；或觀山水相親，丹霞落碧，甚是悠閑自得。這是一個善待生活的人。他陶醉在秀麗的百泉山水中，以一個尋常百姓的身份與它們相親，在他的眼里，山是那么可愛，可以讓他用溫暖的詞語去贊美它，水石那么可親，可以讓他用圓潤的珠玉去歌唱它的。
然而他又多愁善感，他坐在河邊持竿垂釣，他在釣魚嗎？為什么卻不期望魚兒上鉤？他哪里是在釣魚啊，他分明是在垂釣人生的哲理啊，魚兒啊，你千萬不要貪戀那一鉤誘餌，你的生命是屬于水的，水才是你自由行走的世界；而那鳥兒呢？他漫步在曲徑回廊，看著檐下樊籠里的小鳥頻頻地向山林張望，忍不住憐憫嘆息，他在嘆息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何況是一只鳥兒呢？然而在他的眼里，它哪里只是一只鳥兒啊，那是一個有著人一樣的生命，它不愿意被束縛在樊籠里，它要自由，只有那山林才是它飛翔快樂的歸巢�。∷欀碱^行走在湖畔的青磚臺階上，以一個悲憫的心懷為一條魚兒、一只鳥兒的命運憂思。
這是怎樣的一個詩人呢？這是怎樣的一個國君呢？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找到一個可以快樂的理由，但是又有誰會為自己尋找不快樂的借口呢？“竿線不期魚受釣，樊籠可惜鶴思歸�！睂︳~兒的擔憂、對鶴鳥的憐憫，是對自然萬物的深切關(guān)愛，又何嘗不是對自己雖身為國君卻不能自由施展抱負的感喟呢？
“知樂仁樂逸興飛”，乾隆時一個智者又是一個仁者，因為他能夠讀懂山水的靈性，能夠在禪悟山水的靈性，然而神州幾千年，能夠做到智仁兼?zhèn)涞娜颂嗔耍s能夠在一個特殊的位置做得這樣天衣無縫，何哉？我想這是在生活中所站的高度不同，就如麻雀與鵬鳥的區(qū)別。而乾隆又豈止是一只鵬鳥呢？
邵雍說圣人之所以為圣，是因為他善于進行內(nèi)心修養(yǎng)，盡心為人，盡心處事的。因此，對于自然萬物，只有以人類的心靈才能讀懂山水的性情。因此在乾隆的詩歌里，那些山水都是有靈魂的，因為乾隆已經(jīng)把一顆心放置在了天地之間。
而作為一朝明君，乾隆的心里不只是裝了山水，更裝了能夠載舟亦能覆舟的子民。
【流淇潤桑土，利澤永中原】
駐蹕蘇門下，躬瞻清衛(wèi)源。地靈神以妥，派遠物蒙恩。
百顆珠呈翡，一泓月貯痕。流淇潤桑土，利澤永中原。
撫摸碑刻上的每一個文字，想象乾隆躬身衛(wèi)源廟，以虔誠的姿勢手執(zhí)焚香跪在拜亭前，他在祈求什么呢？是希望天地神靈委以重任、派他去來這里讓萬物遠物蒙受恩澤嗎？白晝，泉內(nèi)珠玉噴涌，夜里湖內(nèi)月光皎皎，那是一個多么安詳寧靜美麗的地方啊，乾隆對著河神祈禱，期望它涌著清澈的泉水去滋潤這一方秀麗的山水，永遠讓老百姓沐浴幸福的恩澤！
軍人是用武器征服世界的，詩人是用文字來拯救靈魂的，而乾隆不但是一個杰出的軍人，也是一個杰出的詩人，那么，乾隆又是靠什么來統(tǒng)治天下呢？是靠武器嗎？那是用來抵御外患、保家衛(wèi)國的；是靠文字嗎？那是用來描寫萬物、記載歷史、抒發(fā)情懷和教化民眾的。應(yīng)該說這兩樣東西都是他統(tǒng)治天下的工具，但是又可以說都不是，他們只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真正能夠使得天下之民皆為王臣的是靠一顆“心”字，他為一條魚兒祈禱，為一只籠子里的鳥兒悲憫，為土地上的子民躬身跪拜，那是心靈甘流淌出來的汩汩甘泉啊！他“讀書近溯周程旨，恰喜明窗暖日暾”來提醒自己注意提升內(nèi)心修養(yǎng)，用“流淇潤桑土，利澤永中原�！痹娋洌磉_自己對蒼生的志向，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懷呢？
詩歌是充滿靈性的東西，它是來自民間的對美好的祈求和吟唱，凡是能夠與詩歌掛上關(guān)系的東西都應(yīng)該是美的，而這美不是人人都可以獲得的，它是有條件的，它要求詩者首先有一顆美好的心，它才會為他帶來美好和幸福。而乾隆也正是擁了這樣一顆靈魂來傾訴的，因此，他的詩歌才被刻寫在一方百姓的心里流傳了一千多年，并且還要向一萬多年流去……
智者樂山，仁者樂水，而乾隆不只樂山樂水，他還樂民，在他的眼里，山水應(yīng)該與他的子民緊密連在一起的，用山水的性情去閱讀人類的情懷，以人類的心靈去體味山水的性情，才能夠做到天地合一萬物歸心，才可以成為宇宙中真正的靈性者。因此，乾隆不只是在品水讀山，更是在品味自然、社會與人生，因此，乾隆不只是樂山的智者，樂水的仁者，更是一個能夠?qū)⒅侨手囊浦灿谌f民的樂人的圣者。
生活在乾隆時代的祖先是幸運的，是幸福的，在這樣一個皇帝的庇護下，會感受到和諧的人文氣息，而少了些橫征暴斂的惶恐不安。正如我現(xiàn)在站在蘇門碑廊里，用目光去撫摸那些酣暢的線條，投過時空的遙遠，想象著有一位圣明的皇帝曾經(jīng)在這里呆過，曾經(jīng)用一個大智大仁的情懷，為這方水土祈禱和祝福，并如惠民以生命的泉水一樣施恩布德，我也如沐浴了他的恩澤一樣欣慰而幸福。
時間過的真快，不覺間，夕陽的余暉已經(jīng)落在碑廊上方的琉璃瓦檐上了，有風帶著金紅色的線條輕輕地纏綿而過，院內(nèi)只有我一個人，很安靜，很祥和，我墜入禪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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