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鳳凰城散文

　　鳳凰，光是名字已經(jīng)美不勝收。

　　坐上從懷化到鳳凰的班車，我可以在安穩(wěn)的小睡后到達(dá)神秘的目的地，但路途出乎意料的彎曲，多次在潛睡中被“殘忍”地晃醒。3月到中南的湘西，依然籠罩著霧氣的馨香，山間的新綠似少年青春的模樣在眼邊滑過，這里的山?jīng)]有云南的高，但是多了一層幽。

　　車子停一個街口，往前走其實是個橋口。順著橋側(cè)面的石板樓梯直下，映入眼簾的是條碧青的河，后來才得知是沱江。兩岸是安靜祥和的房子像是藏著古老的秘密。這里的風(fēng)景總體有種墨綠灰的色調(diào)，像是剛收筆的水墨畫。其實，來這樣的水鄉(xiāng)應(yīng)該是夏季來最好，相對整片中南大地的火熱，來到這可以享受沁心無比的涼意。

　　來到這里時，天色漸暗，鳳凰，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美麗的黃昏。

　　今晚要在這里歇腳，我們打算住這里特色的苗家吊腳樓。吊腳樓是半干欄式的建筑，這樣的建筑要追溯到上古時期的歷史，是居民們依山就勢而創(chuàng)造的發(fā)明。遠(yuǎn)觀時，懸空的房子下長著細(xì)長的“腿”。底層是不宜住人的，多半是圈養(yǎng)牲畜和放置農(nóng)具。來到客棧里，像是走地窖般地來到房間，人居住的房間一般在二層，我們其實是懸空在水面上的。當(dāng)掌柜將房門打開時，有種潮濕氣息向我撲來，這里好像深鎖了一段時間，掌柜在最快時間內(nèi)擦凈早和床梁依賴在一起的灰塵，抱來干凈的床褥。一切都略顯陳舊，唯獨那床在陳舊中最美，那應(yīng)是套苗式家具，像個精致的小屋，精美的雕琢在抹去塵灰后盡現(xiàn)眼底。苗族本是尚美的民族，在不同支系的領(lǐng)域中，始終沒有失去一種美的意識，其中貫穿萬物有靈的原始理性和圖騰崇拜的巫文化，可謂在銀飾中體現(xiàn)的最為徹底，蝴蝶、鳥以及不同于中原傳統(tǒng)文化的龍等圖騰都遍布在銀帽、銀衣片、銀腰吊飾等飾品上，我感覺銀飾更多有一種“穿”的概念而不僅僅只是戴的意義。還有苗族充滿神秘的盅，有很多未知的秘密，苗族在少數(shù)民族美學(xué)、民俗學(xué)、文學(xué)研究中占有大片重要的領(lǐng)域。

　　夜幕降臨，苗族新娘在深鎖的重門后癡癡地等待歸人，慵懶的貓在瞇著眼，船夫揮手送別今日的船客，“畫中”的房檐邊鑲滿了彩虹色的亮燈，小船停泊著，蕩出細(xì)柔的水波。我不愿出去走動，在這沱江邊，只想安靜地倚著窗臺，不時探出頭俯看腳下的“長腿”，由心體會這里的每一份美麗。

　　清晨的石板路透出瑩亮的霧氣，古意盎然的店鋪剛打開櫥窗。早安！鳳凰。

　　細(xì)雨拍打著瓦檐，姑娘唱起幽婉的歌，古城確實是塊寶地，似乎靈魂可以在這里安穩(wěn)的棲息。即使是燈火闌珊，人群散盡之時，也可細(xì)細(xì)揣摩出一種無限的魅力。我也曾在古城生活過多年，那里有最美的花，驟雨過后，有和暖的夕陽，到了夜晚，還有輕輕撫慰你的月光。我想，在這里即使是令人消瘦的心事也會悄悄逝去。即使在清晨時分，鳳凰當(dāng)?shù)氐木用駛円呀?jīng)開始一天的勞作，在這條芳香的河邊，踏過虹橋，涉水而過，芙蓉千朵，這是個水草豐美的世界。

　　三月的鳳凰，依然有強勢的寒意，可樂的是，我吃上了這里的特色小吃—米豆腐，口感介于大米和豆腐之間，呈小塊狀，佐有濃香的牛肉湯和爽口的蔥花，吃后寒意從身體里一掃而去之時口齒留香。鳳凰的飲食自然是特色的苗味，血粑鴨、苗鄉(xiāng)臘肉、姜糖以及雜豆米粉等，都已經(jīng)有成熟的制作工藝可供游人帶走。與虹橋相連的一條街上，一到晚上，擺滿大大小小的燒烤攤子，在烤炙的肉香中還伴有清香的草藥味。

　　沈老是鳳凰的名人，他是現(xiàn)代文壇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世人開始透徹的了解鳳凰便從沈老的筆下開始。他二十歲以前都在湘西生活，他時常稱自己是“鄉(xiāng)下人”。沈老的故居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四合院，窗花小巧別致。他在這里度過了他一輩子最魂牽夢縈的童年。在這里的幾家大小的書店、郵局和咖啡館，無不在架子上擺滿沈老的書，他的文筆清新流利，充滿人性的美好。《邊城》是他以湘西為背景最為著名的作品，其充滿牧歌式的爛漫，他用一種溫柔的筆調(diào)書寫人情，他曾經(jīng)說過：“那是與我過去情感相似的牧歌�！� 腳下踏著湘西的土地，仿佛翠翠的歌聲就在耳邊響起，我相信愛的本質(zhì)猶如生命的單純和溫柔。沈老的墓地在聽濤山下，在奔波的一生結(jié)束后又回到了這片寧靜的地方，這里有綠蔭的樹木環(huán)繞，時有鳥幽鳴，泥土里不時散發(fā)潮濕的氣味，像是暴雨滂沱后的記憶。墓地在一塊狹長的草坪上，立有一塊的石碑，我將午后清潤的花環(huán)放在石碑旁，人之溫愛，不需要浮華的翼，我想這才是最本真的人生。

　　鬼才藝術(shù)大師黃永玉也是鳳凰人，他是沈老的侄子。記得我是在上高中時在書上看到他的畫作，那是本阿詩瑪敘事長詩集子的封面，他的風(fēng)格獨具特色，畫面線條有種自然的過度，阿詩瑪?shù)奈骞匐m然沒有想象中的唯美，但多了一份真實，并用炫麗的顏色詮釋色彩碰撞的美感，但是顏色的濃郁有著一種清麗的透感。阿詩瑪?shù)谋砬橹袥]有溫柔的表現(xiàn)卻有著堅定的倔強和勇敢�？v觀他的畫作，富含著強烈的浪漫主義，你定會以為這些畫是年輕人的作品，其實幕后是個叼著煙嘴的可愛老頭。我在鳳凰買到他的游記式畫作，精致的小本里有黃大師珍貴的歐洲生活小記和插畫，他卓睿的才情和風(fēng)趣的談吐對我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穿過這里充滿相思的小路，這樣的天氣真好，風(fēng)很輕柔，化為滿園的郁香。初春時，綠蔭依舊，真想夜夜舉杯歡慶著我這青春時的珍貴。車窗外，夜霧漫漫，我露出稍稍疲倦的微笑，云淡風(fēng)輕地與這個地方握手寒暄。

　　鳳凰，當(dāng)花滿枝頭，卻又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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