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發(fā)小大中的散文

　　大中是我的發(fā)小，在我的記憶中他永遠流著鼻涕跟在我后身后，小時候，我們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跑到河邊去抓魚，傍晚回家，每個人都滿載而歸只有他兩手空空，所以在大家眼中他有點傻。

　　大中不喜歡學習，上初中被老師體罰幾次之后，為了宣泄不滿就跟著父親出去打工了，那時候我們正在緊張地備考當中，臨走前一天，他約我出去，我們?nèi)チ烁浇�的小餐館，就我倆但是他卻點了一瓶白酒和很多菜。在我的記憶中從小到大，他口袋里的錢從來沒超過兩塊，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天的他突然變得很富有。

　　吃飯期間，平日里話很多的他卻變得沉默寡言，他低著頭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然后把裝有白開水的杯子遞到我面前，說道：“兄弟，來走一個，今天以后，我們就要走上不同的路了�！闭f完，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我在心里犯嘀咕“他到底從什么時候?qū)W會了喝酒？”。大中接著一杯又一杯，他的臉開始有點泛紅，我從他手里接過酒瓶，“來，我陪你”，一杯下肚以后，喉頭卻是火辣辣的滾燙。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大中看著我笑了笑，眼里卻是我從未見過的苦澀。

　　就這樣，我有好幾年沒有見到大中，他就像天空中蒸發(fā)的蒸餾水一樣，聽同村人說他在南方一家裝修公司混的很好。我打心眼里替他開心。從初中到高中，升學，戀愛，我的人生似乎一路順風。偶爾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起他。

　　高三那年我順利考上省外重點大學，同年夏天大中回來，他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身邊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他個子長高了不少，腆著啤酒肚，當年的影子已不復存在，他走過來給我一個擁抱，那種感覺并不陌生，我又想到了他當年走時的情景。

　　大中提議出去喝兩杯，他說“場地隨便選，哥們現(xiàn)在有錢�！彼�拍著胸脯一臉的自信。我說就去當年那家老店吧”，他點了點頭，好幾年沒去了，小店的規(guī)模擴大了不少，也換了裝修風格，我們還是坐在了以前的位置。這幾年大中的確混的不錯，剛?cè)ゴ蚬さ臅r候，因為年齡太小吃了不少虧，歷練了幾年以后，積累了一些資本，自己開了裝修公司。他講著這幾年的經(jīng)歷，情緒有點激動。

　　他拿起酒瓶，倒了滿滿兩杯，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到我面前，他說“兄弟，你還記得嗎？當年我走的時候，我喝的是白酒，給你的是白開水，因為那時候你還是個中學生，酒精刺激大腦，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是大學生了�！碑敃r的場景就像閃電一般，我的眼睛有點潮濕，我強忍著淚水擠出一個笑容�！暗谝槐�敬往事，感謝你當年的愛護。”大中雙手端起一飲而盡。這幾年我們處在不同的環(huán)境，接觸不同的人群，經(jīng)歷讓他成長了不少，用他的話說我就是傻白甜。我們談著往事，下河摸魚，抓蝦，摔泥巴……時光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我們歡笑著還是以前的樣子。

　　那天我們喝了很多，因為平時的應酬的原因，他的酒量變得很好，我祝他前程似錦，他說：“兄弟是一輩子的兄弟�！焙鹊揭话胛议_始頭暈眼花，走路也搖搖晃晃，他嘲笑我不是純爺們，我的腦子開始斷片，后來大中說我是他背回來的，別看我瘦得像個排骨，其實很重。

　　大中走了，我上了大學，我們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平日里很少有聯(lián)系，我想現(xiàn)在的他也一定過得很好吧，直到大四那年，我為畢業(yè)論文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接到大中的電話，他說要來武漢看我，我才想起我們的通話記錄還停留在半年前，那天我早早地侯在出站口，他胡子拉渣得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身的落魄。

　　我們常規(guī)性地擁抱，隱隱我聽到他哭泣的聲音，他說“公司破產(chǎn)了，水仙走了�！彼�的肩膀在顫抖。水仙就是他帶回家的那個女朋友。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用什么的語言安慰他。我把他帶到我宿舍，他不說話只是睡覺，我能夠體會得到他內(nèi)心的痛楚。我對大中說“不管遇到什么事，填飽肚子再說�！彼麚u了搖頭。為了大中我請了一宿舍的人吃飯，其中有兩個最能喝的。

　　大中坐在我們面前有點不自在，飯桌上還是繞不開畢業(yè)，論文，前途，他一言不發(fā)，顯得有點自卑。我陪他喝，沒兩杯他就醉了，坐在馬里邊哭得撕心裂肺。我安慰他還年輕一切都能重新開始，我知道我解不開他心里的郁結(jié)。這一次，我背他回去。就在那半個月的時間里，我沒敢提公司和水仙半個字，他穿著我買給他的衣服，躲在宿舍暗自療傷，那時候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兜里掏不出兩塊錢的時代，我把生活費分成兩半，一半歸我，一半給了他。

　　在某一個下午，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大中不在，床鋪和衣服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只是他的東西不翼而飛，他發(fā)過來短信“感謝兄弟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這份情誼，我一直都會記得，你說的很對，還年輕一切都能重新開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東山再起，到那時候，作為一輩子的朋友，再敬你一杯�！�

　　我拿著手機，內(nèi)心變得很復雜，我想到了我們的小時候，其實大中一點都不傻，小時候之所以會每天空手而歸，不是因為摸不到魚，只是他把自己的給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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