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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竊竊私語散文
我居住在一個一直在下著雨的城市,這里的天空被陰霾所充斥,偶爾的陽光只能被散亂的烏云所遮住,道路上沒有好看的光斑,也沒有街道樹斑駁的斜影。其實(shí)不能說是居住,居住是要安安分分地生活在一個地方,而我只是蜷縮著,有時抬起頭看看別人,卻總感到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從幼兒園到初中,我總是一個人默默地?fù)沃鴤阈凶咧,不與任何人結(jié)伴,因?yàn)槲抑鴮?shí)不知道怎么去應(yīng)付他們,他們的動作和毫無意義的話語就像鞋底下的瀝青和雨中刺骨的寒風(fēng)一樣,給我莫大的壓力。
可是,我能聽懂雨的聲音。每次放學(xué),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總是故意將手中的傘微微傾斜,這樣就有幾點(diǎn)雨滴粘在我的臉上,這時,我會深切地感到那種令我無能為力的孤獨(dú)感,這讓我?guī)缀踔舷,好像我再也沒法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伴隨這種無力感的,我會聽見的雨的哭聲,還流著眼淚。
這種情況終于被打破了。
當(dāng)老師向我們宣布有轉(zhuǎn)校生加入我們的時候,旁邊的男同學(xué)都在交頭接耳,接著門被輕輕推開,輕輕的腳步聲傳進(jìn)我的耳朵里,我非常隨意地抬起頭,講臺上的女孩害羞地低著頭,她披著長長的有點(diǎn)深褐色的頭發(fā),穿著彩色的毛衣和一條寬松的褲子,可以知道面對這么多好奇的不懷好意的眼光,她是那么的不適應(yīng)。隨后,老師便解釋道因?yàn)楦改腹ぷ鞯脑颍偸寝D(zhuǎn)校,這次便轉(zhuǎn)到了這里。我突然感覺她身上罩著某種陰影,眼神隱藏著淡淡的憂傷,那是多么熟悉。外面的雨突然間變得很大很大,老師看了看窗外,順帶著叮囑她,這里的雨,是不會停的。是的,永遠(yuǎn)都在悲鳴。
接下來的事讓我哭笑不得了,每次獨(dú)自在課室里發(fā)呆時,我會發(fā)覺課室里還有一個與我一樣茫然的身影,每次我默默地走回家時,會發(fā)現(xiàn)旁邊也默默地也走著一個人。同樣孤獨(dú),同樣黯然,同樣一個人走在雨中,也不知道是否同樣的她也能聽到雨總是在竊竊私語。
忘了補(bǔ)充一點(diǎn),我很喜歡呆在圖書館里,因?yàn)槌两谔摕o的內(nèi)容里可以讓我完全封閉自己。這天,我拿著前幾天借的書去還給圖書管理員,發(fā)覺有只纖細(xì)的手拽著我的衣角,我回過頭,是她,那個轉(zhuǎn)校生,她紅著臉,放佛考慮了很久很久,才含糊不清地說:“這本書……可以借我么?”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微微地笑起來,歪著頭對她說:“這個……不是我的,我要還給圖書管理員,然后你立刻跟他借,這樣就不會被別人搶到了!”
我說得很正經(jīng),以至她撲哧一笑。我愣了,我從沒想過跟我一樣完全尋不到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快樂的人也能笑,而且這笑自然而清新,我于是被感染得也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就這樣對視著,在安靜的圖書館里笑起來,直到被趕走。其實(shí)后來我們互相聊著才知道原來我們都是第一次對著別人笑了這么久。
那天放學(xué)后,我看見她撐著粉紅色的傘走出校門,我的身體竟不聽使喚,朝著她奔跑過去,這是我第一次在雨中那么瘋狂盡情地跑,迎面的風(fēng)夾帶著雨打在我臉上,可我不覺得寒冷而是覺得爽快,我聽到了雨在大聲喧嘩起來,它們?yōu)R濕了我的衣服是在為我鼓氣,因?yàn)槲业谝淮斡辛俗汾s的目標(biāo)。我追上她時,她看著氣喘吁吁的我竟不知所措,然后她支支吾吾地說:“是……要和我……一起回家么?”說完便因?yàn)樽约旱闹苯佣t透了臉,而我卻鼓起勇氣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撐著兩把傘,彼此都是第一次有個人肩并肩地陪著自己走回家。到了分岔路口,前面的路是斜著向下的,旁邊的樹緩緩地?fù)u曳著,跟平時不一樣我停了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樹常年被蒙雨滋潤著,竟綠得引人入勝,這種碧玉般的綠會深深探入眼簾。
我突然問她:“你能聽到雨在說話么?”她抬起頭盯著我,我很尷尬,急忙擺過頭:“啊啊,我亂說的……”,“你也能聽到么?”她突然這樣問我。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回答搗亂了陣腳,本來我可以胡亂地炫耀一番,或者說可以跟她講講自以為她聽不懂的內(nèi)容,可是我發(fā)現(xiàn)了她跟我一樣,這讓我驚訝之余卻燃起一絲久違的欣喜。“那你說雨現(xiàn)在在說什么?”“嗯……它說圖書館很安靜呢,說我們不該大聲說話的!”“哈哈,我也是聽到它這么說的,它還在責(zé)怪我總埋怨它讓天氣變得很冷!”,“恩恩,可我覺得我們不能責(zé)怪它呢……”,“然后然后……”,那天我們站在分叉口講了許多許多,聽著雨在竊竊私語,然后把它的秘密毫不留情地曝光出來,好久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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