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王老五的尷尬散文

時間：2023-05-02 13:24:59 散文隨筆我要投稿

相關(guān)推薦

鉆石王老五的尷尬散文

　　（序）

鉆石王老五的尷尬散文

　　盛夏之夜。原下屬丁浩打來電話，約我在樓下的酒吧見面。我一老頭晚間一般不出門，什么事兒不能明天談？見丁浩堅持，我只得赴約。

　　我們在角落的一張小方桌旁，要了兩大杯冰鎮(zhèn)啤酒。燭光映照著他憂郁的雙眼，儼然沒了平日里的果決與英氣。我知道他鐘情的女友在杭州，為了自己的舞蹈事業(yè)不肯結(jié)婚。

　　便問道：“是為西湖邊的美女發(fā)愁吧？”他搖頭。

　　或許是因為提拔副總裁候選人的名單里沒有他？我便問道：“你剛到四十，總經(jīng)理的位置已經(jīng)坐了五、六年，不滿足了？”他還是搖頭。

　　我著急了：“那到底為啥？”

　　丁浩沉默稍許，對著我娓娓道來……

　　一

　　去年公司組織迎春聯(lián)歡晚會。有一個游戲叫“同心協(xié)力”，就是將一組男女各綁定一只手一只腳，兩人并肩朝前走，看哪組走得穩(wěn)走得快。

　　那天丁浩抽簽抽到了林玲。三十好幾的林玲是個老姑娘，生性活潑，穿戴更像一個純情女孩。她獲得與總經(jīng)理搭檔非常興奮，一會兒為失卻平衡而驚恐萬狀；一會兒又要攙扶丁浩而手忙腳亂。這一路走來妙趣橫生。功夫不負有心人，末了得了個第二名。同事們起哄說冠軍亞軍男女要相互擁抱以表示祝賀。林玲撫著臉一個勁地說：“不要嘛不要嘛！”夸張得聲音都失了真。最后總算抱了一下，慌亂中她的高跟鞋踩到了丁浩。她連聲自責對不起，丁浩也沒當回事。

　　丁浩剛到家里，林玲打來了電話，還是為踩腳的事道歉。丁浩告訴她，這一點小事怎么老掛在心上？我一個男子漢，就是被踩上十腳，也不算個事！她感動萬分：領(lǐng)導您可太寬宏大度了。她故作調(diào)皮道：那我下次還可以再踩領(lǐng)導您的腳了嗎？

　　二

　　林玲是銷售總部的策劃主管。她對工作認真負責，一絲不茍。有時為了趕進度，常常是通霄達旦埋頭苦干。這一點，丁浩也早有察覺。只是對她平日的“做作”，有點不爽。但這畢竟是個小缺點，不足掛齒。

　　可是丁浩發(fā)現(xiàn)，近來林玲經(jīng)常拿著策劃材料來他的辦公室，請示這匯報那，借著彎腰解釋材料上的內(nèi)容，將一張香噴噴的大盤臉往他的耳朵根上靠，這讓丁浩渾身刺撓。

　　他把材料還給她：“下次你不要直接給我送材料�！�

　　她顯得無所適從：“關(guān)鍵的地方，還是領(lǐng)導您能及時給我點出來啊�！�

　　“你應該請示策劃總監(jiān)，有問題策劃總監(jiān)會找我�！�

　　林玲悻悻然走了出去。

　　三

　　丁浩打網(wǎng)球淋了雨，第二天開會時起了高燒，渾身打顫。大家都讓他去醫(yī)院，他堅持要將會議開完。林玲張羅著各處尋找退燒藥片。

　　會議結(jié)束后，丁浩迷迷糊糊躺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當他感覺面前有喘氣的動靜，便睜開眼，是林玲在替他蓋毛巾毯。他心里有些不悅，但臉上沒露聲色：人家照顧你一個生病人總該沒錯。他掀開毛巾毯坐起來，林玲雙手扶著他的臂膀：“哎呀呀，快別起來，躺著再休息一會兒。你都沒吃午餐，我出去給你買了點心了�！�

　　他沒正眼看她：“我沒那么嬌氣。謝謝了。好了，我要處理點事情，你忙你的去吧。”她還想勸說他休息，他已經(jīng)在用力擺手示意她好離開了。她將點心放在辦公桌上，柔聲說道：“那我走了，領(lǐng)導保重。”丁浩點了點頭，望著她的背影，舒了一口氣。

　　四

　　第二天下午，丁浩在候機大廳等待登機。當他打開電腦，黑壓壓的數(shù)封郵件均來自林玲的深切問候。他心頭一緊，只是粗略地掃了一遍，當他見到“出差在外，冷暖更要當心”時，一股火氣遷怒于秘書，馬上打去電話：“以后我的行蹤，不要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聰明的秘書奇怪林玲最近總愛打探領(lǐng)導的點點滴滴，接到這個電話就明白了：這是領(lǐng)導對林玲的感冒！

　　五

　　丁浩出差回來，乘午餐休息時間，讓秘書找來了林玲。他和她坐在龐大的會議桌兩端。

　　林玲裝著挺自然地望著丁浩，心里卻在打鼓：約我是喜、還是悲？他會不會向我表露真情？莫不是想當面聽聽我對他的好感？

　　丁浩咳嗽了兩聲，望著手中的茶杯，對她開口道：“我只是感冒。奇怪的是，出差在外沒幾天，就給我發(fā)了這么多的問候信，至于嗎？我不想知道你發(fā)信的原因。只是想讓你知道，也算個警告：這個舉動已經(jīng)超出我和你上下級之間應有的分寸�！�

　　林玲大失所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嚴肅怔住了，淚水不聽話的往下掉。

　　丁浩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他覺得話說得有點重了。于是他緩和了語氣：“我知道你工作很用心，很有成績，這一點我認可；但不希望再在信箱里見到我不想見到的信；希望你把空閑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說完，丁浩就徑直出了會議室。

　　六

　　公司組織籃球賽，丁浩是主力，領(lǐng)導帶頭，球賽自然精彩。林玲更是忙前忙后，一會兒帶領(lǐng)啦啦隊鼓掌歡呼，一會兒遞水倒茶、送飲料削蘋果。不知道走臺階還是地板滑，林玲崴了腳，蹲在地上起不來。大家忙著給她撫摩、捏腳，她連聲叫疼。

　　作為領(lǐng)導的丁浩不得不過去慰問一下，說：“要不送醫(yī)院看看�！绷至崽ь^感激地望著他：“領(lǐng)導，不要為我擔心，我不要緊的。上回領(lǐng)導您發(fā)那樣高的熱度都堅持在會場，我這點傷痛算什么呢……”

　　丁浩沒聽她說完，就借故轉(zhuǎn)身離開了。

　　也就不一會兒功夫，丁浩的手機里就收到了她的短消息：領(lǐng)導，感謝您對我的關(guān)心……后面的內(nèi)容丁浩也不想再看。

　　他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七

　　自從籃球賽后，丁浩隔三差五收到她的短消息。內(nèi)容五花八門：

　　從“聽領(lǐng)導您說話，言簡意賅，發(fā)人深思，我以后定要認真學習，做您手下的一名合格員工”到“我好留戀您在慶功會上的十點設想，高瞻遠矚，讓人太有聯(lián)想太有感覺了”，從“在全市的企業(yè)精英面前，領(lǐng)導您的演講是那么精彩絕倫，征服眾人，我玲玲心里有無法形容的驕傲啊”到“同事都說領(lǐng)導您五官清秀端莊，我真仔細瞧了，果然是明眸皓齒，怪不得要讓別人嫉妒呢……”

　　這一段比一段肉麻的短消息，在丁浩的心里膨脹、發(fā)酵、腐臭、惡心。

　　他氣憤地把她的直接領(lǐng)導策劃總監(jiān)找了來。本來想把滿肚子的話都向總監(jiān)傾倒，但一想，自己是公司的總經(jīng)理，說得太直白，顯得自己無能而且萎瑣。于是他簡單地吩咐總監(jiān)：“你要警告，”他意識到用詞有些不妥，“你要嚴厲地說說林玲，別老給我發(fā)短消息！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你反映，你是他的直接領(lǐng)導�！�

　　策劃總監(jiān)一下子沒回過神來，丁浩已經(jīng)走了，他不想讓下屬過多地看到他的失態(tài)。

　　八

　　此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有一次乘電梯，真是見鬼了：他和她怎么就一前一后地進了電梯；更巧的是，電梯里竟然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從25層下到地面，好漫長的路程。

　　她先開口：“領(lǐng)導您是要外出吧？”

　　丁浩的眼睛沒離開斜上方的小電視，只是“嗯”了一聲。但他從自己眼睛的余光里，判斷她的雙眼一直緊緊咬著自己。

　　當他試圖將腦袋轉(zhuǎn)換一下方位時，只見她的大盤臉像向日葵朝著太陽一般正幸福讀面對著他，一雙眼睛火辣辣地向他放射著光焰。

　　他不由得顫栗了一下，不知所措，他努力鎮(zhèn)靜著，在下屬面前還從未有過如此的狼狽。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就像遭劫的人逃出匪窩一般，他迅速地走出了電梯。

　　也不能全怪林玲。若站在她的立場上想想：不能發(fā)Email、不能發(fā)短消息來表露自己的心跡，那可怎么辦��？地底下的巖漿總要讓它尋找一個爆發(fā)口吧？

　　九

　　大樓物業(yè)給公司的停車位中，只有B6車位是固定給總經(jīng)理的。丁浩上班時間一般比員工晚個把鐘頭，下班也比員工晚走。

　　這些天他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情況：他進車庫停車時，車位旁邊不是B5便是B7，總是停著輛紅色的小車，他知道這輛小車是林玲的。這多情的林玲不知道提前了多少時間才搶先占有了這個有利的位置，目的是為了與自己喜歡的他為鄰。

　　丁浩每每下班到地庫時，神不知鬼不覺地總會出現(xiàn)她的影子，不早不晚地正好與他相見。

　　時間一長，真弄得他神經(jīng)兮兮地敏感。好像是在夜地里行走，身后總有一只狼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十

　　為改變這樣的局面，丁浩也想了不少辦法。如果再批評她、再怒罵她，能收斂住她眼里的火焰、心中翻騰的巖漿嗎？不能；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辭退她。但辭退她的理由呢，不是因為她工作不好，而是，這而是后面的理由能夠一覽無余地開誠布公嗎？唉，我這個總經(jīng)理，總不能因為她而自己提出辭職吧？那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丁浩詫異于自己能夠指揮百十號人、能夠調(diào)動幾千萬資產(chǎn)，可對于她，怎么就束手無策？

　　尾聲

　　我和丁浩已經(jīng)喝去了好幾大杯啤酒了。

　　我曉得他的想法，認為我是過來人，又是老領(lǐng)導，可能會有什么辦法來解決這么一檔子難事兒。其實，這難事兒，確實難住了我這個老頭兒。

　　我重復著他的辦法：“再當面批評她一回？”

　　丁浩搖頭；

　　“再讓策劃總監(jiān)警告她一回？”

　　丁浩還是搖頭。

　　我正感到是沒招兒了，抬眼望著天花板。不料墻上一幅山水國畫吸引了我。

　　我突然想到西湖，似乎在黑夜里見到了光亮。

　　我一字一句地對丁浩說：我明天就去杭州。

　　丁浩不解：游覽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