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唱記敘文
自從在母親的身體上落地后,那`哇一一'的一串聲音,便被人生的戲劇大師所注冊。從此,在這生命的第一聲清唱中,我們的聲喉,也被戲劇的魔法所掌握。
在北方,戲臺多土臺,縱情演繹的也多是《霸王別姬》、《群英會》等武戲;而男女老幼,也多吼的是秦腔、晉劇。每當(dāng)八百里的大秦川上,麥倒鐮落時,那腔聲便此起彼伏;而晉商大地的虎頭山坳、汾河之畔,也是素來的晉音響徹。這秦晉的魂魄之聲,是推送而出的一腔男人氣,充滿了胸肋的力!
而在南方,戲樓多在水閣處,柔聲敘述的多又是《梁祝》、《西廂記》等文戲。而伶男紅女們,也多呤的是越劇、黃梅。每當(dāng)十里秦淮堤上,柳鶯煙雨濃時,那淺聲低語,便迷滲于水霧;有時,也若蝶一般,裊娜與一畦黃花的田園,其溫婉之聲,是咽咽噎噎中而傾的一腔女人息,包含著柔腸的韻!
在很多的時候里,我們很多的人,象被戲劇,注冊成為了它的奴隸,在它的舞臺上演盡了帝王將相、凡夫俗子、善惡角色。當(dāng)被一身錦龍黃袍加身后,氣宇軒昂,嘴一動,便如聲道里灌滿了乾坤,擲地有聲的而出中,充滿了爆發(fā)的力量;當(dāng)被一身布衣纏身后,又變成了一介子民,當(dāng)善良遭惡后,那一身的.冤屈,在甩動三尺背發(fā)中,發(fā)出一聲凄惻之聲;甚至,在今天的一幕戲中,還在演曉勇的良將,唱的句句忠勇調(diào),明天就解下了盔鉀,變成了奸佞,張嘴一唱間,便露邪惡氣……;也有時候,還會在挽起那三尺的背發(fā)后,打結(jié)一個江南髻,變一白面書郎,變一顏姿女子,吐愛慕溫情,露欲語凝遲……;轉(zhuǎn)轉(zhuǎn)換換在這戲劇的舞臺上,生、旦、凈、丑,粉墨與時空,紅黃與逐鹿,被戲劇綁架與奴役,生命初生時的那份`清唱',己似如,一張大嘴、或一個小嘴,在被安套了一個`二次發(fā)聲'的工具后,那`清唱'之聲,便也漸漸開始有了失真……
久以來,`清唱',就象固定在梨園的一扇窗子,吊一回嗓子,為的仍是`入戲的需要。這樣想來,那些戲場上跑龍?zhí)椎,倒也有點象掙扎于戲劇的邊緣處,似乎也就能少吼那么幾聲的戲腔,倒也逍遙……
大多熏染過梨園的人,在生活中的`清唱',總會帶有種戲劇模式的痕跡,那姿式,那一板一眼,那一招一式,無不與亮出的嗓門緊密相應(yīng)!似是那昨日的一幕帝王癮,還未過足,所以一亮嗓,總是有種笑傲江山的大氣魄;盛氣凌人之下,也便有了在`清唱'的大世界中的巨傲感!挑開這戲劇的帷幕,似還能窺見更多的被戲劇所左右了的生活`清唱':那些功名與利祿、愛恨與情仇的復(fù)雜,讓人迷茫地糾葛于自身的音喉……
當(dāng)有一天醒來,當(dāng)一片曾經(jīng)的梨園,己成長滿荒草的廢園時,那一似曾在此咤叱過風(fēng)云的老生,便走向曠野,步上山崗,捏捏咽喉,振振精神,在丹田沉氣之中,將一聲,一串的聲音,自由地釋放而出一一這自然的聲音里,沒有了被導(dǎo)演附予其渲染的皮鼓與銅镲聲,卻仍是充滿了張力,如同溝山原峁間的漢子,放出了他對土地的、最真實的呼應(yīng)!
在這老生的一腔`清唱'中,煙雨長堤上的一位往昔花旦,似也在手捏一塊絲帕,凝望一汪湖心,耳聞一櫓漿聲中,又將一簾雨中戲樓里曾經(jīng)過的吳儂軟語,啟封于唇齒間一一這聲音,似也沒有琴箏撥響的伴奏,但那音波,卻依然吹皺了一波的水;漣漪中,那一烏蓬小船,輕輕地?fù)u晃著它千百年如一的生活曲譜……
原來,清唱就是這樣,若讓心靈做了背景;做了背景上的音樂;那云天就會成為舞臺;那清唱,自然也就是天賴的真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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