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天,我乘車回老家。下車已是黃昏。微風雜著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背上行李,我打算走回家。從東河那兒走吧,橋的對面就是老家。
轉(zhuǎn)角就是醫(yī)院,暗紅色的“十”字頂立在樓頂。十幾年前我就在這里出生。隨著一聲啼哭,我了人世間,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世界。護士慈祥地笑:“是個千金姑娘,肉滾滾的”。她們臉上有樸實的歡樂和幸福。
繼續(xù)往前走,那有一個大亭子。從我記事起,它就在那吧。白色的柱子上是紅色的亭蓋,像鳥張開翅膀一樣,守護者人們。亭子里有草根在排呂劇。二胡激昂有力,揚琴流暢如水,三弦撥弄得有滋有味,時不時還有小叉和大板的聲音。這是我從小就聽到的聲音。演唱的人更是手舞足蹈,手腳動作時常變換,深深地陶醉其中。那是以前的夏夜吧,繁星點點,空氣沁涼,有微濕的感覺。帶著小馬扎,我跟姥姥姥爺一起在小亭子里看戲。演員不是專業(yè)的,但所有人都有一份安逸,舒適,自在;蛟诶褷?shù)谋成,或在姥姥的懷里,和著河水的流動聲,唱戲的咿呀生,我也沉迷其中,睡著了?/p>
留存的記憶使我依稀辨得是《小姑賢》片段,于是也張口附和,邊走邊唱,腳下是行李箱與地面摩擦的咕嚕聲,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終于上橋了,一股木頭的清香撲面而來,生性怕水的我沒有絲毫畏懼感。憑欄而望,已是近晚;馃瓶煲巳,河水也安靜地泛著微波,天空還是一如既往地美麗,沉沉的寶藍色好似墜在天邊要掉下來,風有點大,調(diào)皮地將我的裙擺繞在欄桿上,我手扶欄桿,光滑的木頭質(zhì)感使我想起了那一天:我喜歡到這個橋上玩。木頭上的一根刺扎進了我的手中。那晚的燈光下,是姥姥拿著考過的針,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地為我挑刺,卻又責備道:姑娘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那時的時光真是太美麗了。
走到橋的盡頭,有幾個老人已坐在馬扎上,見到我:“哎呦,回來了?明天上奶奶家玩去啊”:“哈哈,嗯,明天一定去——”同村的老人用慈祥的眼神望著我,我快樂地到了樓底下。抬頭,望見那熟悉的窗口。我一激動,眼淚要涌上來。
34層樓梯,一座橋,一條東河,這么一步步的走回家,摁下門鈴,門開了,暖氣向我包圍,大人們都在廚房忙活,姥姥姥爺見了我也是激動和喜悅。“終于回來了!”掩不住狂喜,我放下包,奔到他們的懷里,閉上眼忍住那淚水,他們的肩膀很寬厚,我很安心。
是的,終于回來了,走過的不僅是東河,而是我的童年,我的過去,我的歲月,它濃縮成一個醫(yī)院,一個亭子,一個橋……等待我將它拾起。我愛你,姥姥姥爺;我愛你,這里所有的人和事;我最愛你,我的故鄉(xiāng),招遠!
作者:劉冕
[關(guān)于走過東河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