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今天,我們推薦的這些書,旨在幫助我們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弘揚屬于這個時代的精神,認真講好中國故事,進一步堅定文化自信。一起來讀讀吧!
一、 四書-論語、孟子、大學(xué)、中庸
我想舉的第一部書是《論語》。你若要反對中國文化,那很簡單,第一就該打倒孔家店。當時立意要打倒孔家店的人,就都在《論語》里找話柄。如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說這是孔子看不起女人。又如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說孔子主張****。又如“子見南子”,把來編成劇本表演。拿《論語》里凡可以挑剔出毛病的,都找出來。至于如《論語》開卷所說“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有何毛病呢?這就不管了。至少從漢朝開始,那時中國人就普遍讀《論語》,像如今天的小學(xué)教科書。《論語》、《孝經(jīng)》、《爾雅》,人人必讀!稜栄拧肥且徊孔值洌F(xiàn)在我們另外有合用的字典,不需要讀《爾雅》。《孝經(jīng)》今天也不須讀,已經(jīng)經(jīng)過很多人研究,《孝經(jīng)》并不是孔子講的話。我想《論語》還應(yīng)該是我們今天人人必讀的一部書。倘使要找一部比《論語》更重要,可以用來了解中國文化,又是人人可讀的,我想這不容易。只有《論語》,照我剛才所講條件,從漢朝起,到我們高呼打倒孔家店時為止,本是人人必讀的,在中國沒有一個讀書人不讀《論語》,已是經(jīng)歷了兩千年。我們要了解一些中國文化,我想至少該看看《論語》。
既然要讀《論語》,便連帶要讀《孟子》。講孔子講得最好的,莫過于孟子,宋代以后的中國人常合稱孔孟。唐朝以前只叫周、孔,不叫孔、孟,這不能說不是中國后代一個大進步。說周孔,是看重在政治上。說孔孟,是看重在學(xué)術(shù)、教育上。至少從宋朝到現(xiàn)在,一般中國人都拿孔孟并稱,所以我們讀《論語》也該連讀《孟子》!墩摗贰ⅰ睹稀愤@兩本書我現(xiàn)在舉出為大家該讀之書,讀了《論語》有不懂,再讀《孟子》,容易幫我們懂孔子。
既然講到《論語》和《孟子》,又就聯(lián)想到《大學(xué)》和《中庸》,這在宋代以來合叫做《四書》。實際上,《大學(xué)》、《中庸》只是兩篇文章,收在《小戴禮記》中,不算是兩部獨立的書。但很早就有人看重這兩篇文章。到了宋朝,特別是到了朱夫子,就拿《大學(xué)》、《論語》、《孟子》、《中庸》,合稱《四書》。他說《大學(xué)》是我們開始第一本該讀的。中間所講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個大綱領(lǐng)。把中國學(xué)術(shù)重要之點全包在內(nèi)。使一個初學(xué)的人,開始就可知道我們做學(xué)問的大規(guī)模,有這樣八個綱領(lǐng)。至于如何來講究這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一套,就該進而讀《論語》和《孟子》。這樣讀過以后,才叫我們讀《中庸》!吨杏埂酚行┰捴v得深微奧妙,好像我們今天說太哲學(xué)了。所以朱子說,《四書》的順序,該最后才讀《中庸》。后來坊間印本書,《大學(xué)》、《中庸》的分量都太單薄了,就把這兩本書合訂成一本,于是小孩子跑進學(xué)校,就先讀《大學(xué)》、《中庸》,再讀《論語》、《孟子》,這就違背了我們提倡讀《四書》的人的原來意見。可是《四書》認為是我們?nèi)巳?必讀的書,從元朝就開始,到今天已經(jīng)七百年。
我的想法,我們既然要讀《論語》、《孟子》,兼讀《大學(xué)》、《中庸》也省事,而且《大學(xué)》、《中庸》這兩篇文章,也是兩千年前已有,中間確也有些很高深的道理。我們不必把它和《語》、《孟》再拆開,說讀了《語》、《孟》,便不必讀《學(xué)》、《庸》,所以我主張還是恢復(fù)舊傳統(tǒng)舊習(xí)慣,依然讀《四書》,只把讀的方法變動些。不要在開始進學(xué)校識字就讀,我也不主張在學(xué)校里正式開這《四書》一門課。我只希望能在社會上提倡風(fēng)氣,有了高中程度的人,大家應(yīng)該看看這《四書》。尤其重要的,讀《四書》一定該讀朱子的《注》。提倡《四書》的是朱子,朱子一生,從他開始著作,經(jīng)歷四十年之久,把他全部精力多半放在為《四書》作《注》這一工作上,因此朱子的《論孟集注》、《學(xué)庸章句》可以說是一部非常值得讀的書。我們中國的大學(xué)者,多方面有成就,在社會上有最大影響的,所謂“集大成”的學(xué)者,上面是孔子,下面是朱子。朱子到今天也已八百年,我們不該不看重這個人!端臅肥莾汕昵暗臅,今天我們不易讀。我們拿八百年前朱子的注來讀兩千年前的《四書》,這就容易些。直到今天,還沒有一個人注《四書》能超過了朱子。所以我希望諸位倘使去讀《論語》、《孟子》、《大學(xué)》、《中庸》,一定要仔細看朱子的《注》。
我再敢直率講一句,倘使我們讀了《四書》,就不必讀《五經(jīng)》。當時宋朝人提出這《四書》來,就是要我們把《四書》來替代《五經(jīng)》。讀《四書》,即省力又得益多。至于《五經(jīng)》,在漢代以來就規(guī)定為大學(xué)教材的,然而《五經(jīng)》不易讀。在漢時,已經(jīng)講得各家各說,莫衷一是。朱子也曾在《五經(jīng)》里下工夫,但他一生,只講了兩部經(jīng),一是《詩經(jīng)》,一是《易經(jīng)》?墒撬髞碚f他的工夫浪費了,他讀《詩》、《易》所得,遠不如他讀《四書》所得之多而大。倘使我們今天還要拿《詩》和《易》來做人人必讀的書,那就有些不識時務(wù)。至于《春秋》,那是孔子自己寫的,但誰能真懂得《春秋》?朱子說,他對《春秋》實在不能懂。直到今天,也沒有人真能懂。講《春秋》的,就要根據(jù)《左傳》、《榖梁傳》、《公羊傳》,把這《三傳》的講法來講《春秋》,但《三傳》講法又不同。所以講《春秋》的一向要吵架。朱子勸他學(xué)生們且不要去讀《春秋》,現(xiàn)在人還要來講《春秋》,這是自欺欺人。誰也不懂得。又若講禮,《儀禮》十七篇今天社會上哪里行得通。而且從唐代韓昌黎起他已說不懂這部書。從唐到清凡是講禮的,都得是專家之學(xué),不是人人能懂,而且也易起爭辨。若論《書經(jīng)》,清代如戴東原,近代如王靜安,都說它難讀難懂。目前學(xué)者,還不見有超出戴、王的,他們?nèi)绾螀s對《書經(jīng)》能讀能懂。所以我認為到今天我們還要來提倡讀經(jīng),實是大可不必了。但我也并不是要主張廢止經(jīng)學(xué),經(jīng)學(xué)可以待大學(xué)文科畢業(yè),進入研究院的人來研究?v使在大學(xué)研究院,也該鄭重其事。近代能讀古書的大師如梁任公王靜安他們在清華大學(xué)研究院作導(dǎo)師,也不曾提倡研究經(jīng)學(xué)。若要稍通大義則可,要一部一部一字一句來講,要在經(jīng)學(xué)中作專門研究,其事實不易。王靜安研究龜甲文,講訓(xùn)詁,講經(jīng)學(xué)。據(jù)說他勸學(xué)者略看《儀禮》,因為名物制度有些和研究龜甲文有關(guān)。譬如一個廟,一項祭典,一件衣服,龜甲文中有些字非參考《儀禮》、《尚書》守古經(jīng)典不可。一言以蔽之,我并不反對大學(xué)研究院有絕頂?shù)母卟派,真等?jīng)學(xué)專家作導(dǎo)師,再來研究《五經(jīng)》,來一部一部作研究?墒菑乃纬,一般而論,大家就已不像漢、唐時代以經(jīng)學(xué)為主。元、明、清三朝的科舉考試,雖也考《五經(jīng)》,實際上只要第一場《四書》錄取,第二場以下的《五經(jīng)》只是名義上亦加考試,而錄取標準并不在此。這三朝來,如《通志堂經(jīng)解》,《清經(jīng)解》正、續(xù)編,卷帙繁重,真是汗牛充棟,不先理會這些書,又如何來對經(jīng)學(xué)上有更進一步之新發(fā)現(xiàn)。所以我認為我們今天雖要提倡文化復(fù)興,似乎可以不必再要人去讀《五經(jīng)》。讀通《五經(jīng)》的是孔子,我們今天讀了孔子的書,也就夠了。而且經(jīng)學(xué)中也盡有孔子所沒有讀過的,譬如《儀禮》,這是孔子以后的書,孔子一定沒有有讀過。
今天我們要講復(fù)興文化,并不是說不許人復(fù)古,但古代的東西也該有一選擇。更要是使人能了解。近人又認為《五經(jīng)》雖難懂,翻成語體文便易懂,但先要有人真能懂,才能翻。若請梁任公、王靜安來翻,他們必然敬謝不敏。在清朝時代講經(jīng)學(xué),那時尚有個行市、行情。一人說錯了,別人來糾正。今天經(jīng)學(xué)已無行市、行情可言,大家不管了,一個人如此講,別人也無法來批評,你是一個專家,盡你講,沒人作批評。卻要叫人人來讀你翻的,那太危險了。所以我想《五經(jīng)》最好是不讀,我們就讀《四書》吧。
二、 老子、莊子
但是我要告訴諸位,講中國文化,也不是儒家一家就可代表得盡,還有《莊子》、《老子》道家一派的思想,從秦開始到清也歷兩千載。我們最多只能說道家思想不是正面的、不是最重要的。但不能說在中國文化里沒有道家思想之成分。儒、道兩家思想固有不同,但不能說此兩派思想完全違反如水火冰炭不相容。我們要構(gòu)造一所房子,決不是一根木頭能造成的。我們講文化,也決不是一家思想所能構(gòu)成。
中國自漢到清,恐怕讀過《莊子》、《老子》書的很多,不曾讀過《莊子》、《老子》書的很少。如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中有《莊》、《老》,但無《孟子》。宋以前不論,宋以后雖則大家讀《四書》,但還是大家都兼看《莊》、《老》。我想要講中國文化,應(yīng)該把《孔》、《孟》、《莊》、《老》定為《四書》。儒、道兩家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是一陰一陽,一正一反,一面子,一夾里。雖在宋朝以下,所謂《四書》是《大學(xué)》、《中庸》、《論語》、《孟子》,可是我們今天是要講中華文化,不是單講儒家思想。儒家思想是中國文化里一根大梁,但其他支撐此文化架構(gòu)的,也得要。所以我主張大家也不妨可以注意讀讀《莊》、《老》!独献印分挥形迩а,其實《論語》也不過一萬多字,《孟子》多了,也不過三萬多字。今人一動筆,一口氣寫一篇五千一萬三萬字的文章并不太困難,讀《論語》、《老子》、《孟子》三書合共不超過六萬字,這又有什么困難呀!每天看一份報章,也就五六萬字一氣看下了。只有《莊子》三十三篇較為麻煩一些。但我想,我們讀《莊子》,只要讀《內(nèi)篇》七篇,不讀其《外篇》、《雜篇》也可以,當然喜歡全讀也盡可全讀。但《內(nèi)篇》大體是莊子自己寫的,《外篇》、《雜篇》或許也有莊子自己的話,或許更多是莊子的學(xué)生及其后學(xué)們的話加上去。《內(nèi)篇》七篇也不到一萬字上下,讀來很輕松。
若我們要讀《莊子》、《老子》的話,大家知道,《老子》有王弼《注》,《莊子》有郭象《注》,但兩部注書實不同。從王弼到郭象,還有幾十年到一百年,這個時候正是中國大變的時候,等于我們從民國初年到今天,思想、學(xué)術(shù)、社會上各方面都大變。所以我們看王弼注的《老子》,也還不太離譜。至于郭象注《莊子》,文章寫得很好,可是這些話是郭象自己的意見,并不是莊子的原意。我們?nèi)粢芯恐袊枷胧罚瑧?yīng)該有一個郭象的思想在那里。他的思想正在他的《莊子》注里面。倘使我們喜歡,當然郭象的文章比較容易讀,莊子的文章比較難讀。但是我們讀了郭象《注》,結(jié)果我們認識了郭象的思想而誤會了莊子的思想,那也不好。因此我想另外介紹一本注《莊子》的書,那是清代末年的王先謙。他有一部《莊子集解》,這部書商務(wù)印書館有賣,篇幅不大。有兩個好處:一是注得簡單。莊子是一個哲學(xué)家,但他的注不重在哲學(xué),只把《莊子》原文調(diào)直一番,加一些字句解釋便是。第二個好處是他把《莊子》原文分成一章一節(jié),更易讀。若你讀郭象《注》,讀成玄英《疏》,一篇文章連下去,就較麻煩。能分章分節(jié)去讀便較容易。《論語》、《孟子》、《老子》都是一章一章的,只有《莊子》是一長篇,所以要難讀些。也把來分了章,便不難。若這一章讀不懂,不妨跳過去讀下一章,總有幾章能懂的。
諸位當知,這些都是兩千年前人的書,此刻我們來讀,定不能一字一句都懂,你又不是在個大學(xué)開 課設(shè)講座,來講孔、孟、莊、老。只求略通大義即得?v使大學(xué)講座教授,有學(xué)生問,這字怎樣講?教授也可說這字現(xiàn)在還無法確定講,雖有幾個講法,我都不認為對,且慢慢放在那里,不必字字要講究。大學(xué)教授可以這樣,提出博士論文也可以這樣。寫一本研究《莊子》的書,也可說這里不能講,講不通。真講書的人,其實哪本書真能從頭到尾講,每一字都講得清楚明白呢?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假讀書的人,會把這些來難你,叫你不敢讀,或者一樣來假讀不真讀。這些話,并不是我故意來開方便之門,從來讀書人都如此。能讀通大義,才是真讀書。或許諸位會問,那么朱子注《四書》不也是逐字逐句講究嗎?但朱子是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學(xué)者,他注《四書》為方便我們普通讀《四書》的人。我們是普通的讀書人,為要讀書,不為要注書。而且我們只要普通能讀,不為要人人成學(xué)者。這里是有絕大分別的。從前人說讀《六經(jīng)》,我想現(xiàn)在把《論語》、《孟子》、《大學(xué)》、《中庸》、《老子》、《莊子》定為“新六經(jīng)”,那就易讀,而且得益也多些。
三、 六祖壇經(jīng)
以上所講都是秦朝以前的古書,但我還要講句話,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里,不僅有孔子、老子,儒家道家,還有佛學(xué)。其原始雖不是中國的,但佛教傳進中國以后,從東漢末年到隋唐,佛學(xué)在中國社會普遍流行,上自皇帝、宰相,下至一切人等信佛教的多了,實已成為中國文化之一支。直到今天,我們到處信佛教的人還是不少。印度佛教經(jīng)典,幾乎全部翻成了中文,如《大藏經(jīng)》、《續(xù)藏經(jīng)》,所收真是浩瀚驚人,而且歷代的《高僧傳》,不少具有大智慧、大修養(yǎng)、大氣魄、大力量的人,在社會上引起了大影響,那些十分之九以上都是中國人,你哪能說佛教還不是中國文化的一支呢?這正是中國民族的偉大,把外來文化吸收融化,成為自己文化之一支。
據(jù)此推論,將來我們也能把西方文化吸收過來融化了,也像佛教般,也變成為中國文化之又一支,那決不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而且佛教是講出世的,孔、孟、莊、老都是講入世的,出世、入世兩面尚能講得通,至于我們吸收近代西方文化講民主、講科學(xué),這些都是入世的,哪有在中國會講不通之理?從前中國人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講治國平天下怎樣不講經(jīng)濟?又怎樣不喜歡講民主?我們何必要拿這所房子里的東西一起全搬出去了,才能拿新的進來。從前人講佛教,拿佛經(jīng)一部一部的翻,使中國社會上每個人都能讀,何嘗是先要把中國古書燒掉,抑扔進毛廁去。今天講西方文化的人,卻不肯把西方書多翻幾本,有人肯翻,卻挑眼說他翻錯了。翻錯了也不打緊,《金剛經(jīng)》薄薄一小本,不也翻了七次嗎?不論翻書,連講話也不肯講中國話,必要用英語講,至少遇話中重要字必講英語。這樣,好像存心不要外國文化能變成中國文化,卻硬要中國舍棄自己一切來接受外國文化,那比起中國古僧人來,真大差勁了。最了不起的是唐玄奘,他在中國早把各宗派的佛經(jīng)都研究了,他又親到印度去。路上千辛萬苦不用提,他從印度回來,也只從事翻譯工作。他的翻譯和別人不同,他要把中國還沒有翻過來的佛經(jīng)關(guān)于某一部分的全部翻。他要把全部佛教經(jīng)典流傳在中國,那種信仰和氣魄也真是偉大。
若使現(xiàn)代中國這一百年乃至五十年來,亦有一個真崇信西洋文化像玄奘般的人來畢生宏揚,要把西方文化傳進中國來,也決不是一件難事。若使玄奘當時,他因要傳進佛學(xué)先來從事打倒孔子、老子,我也怕他會白費了精力,不僅無效果,抑且增糾紛。
隋唐時,佛教里還有許多中國人自創(chuàng)的新宗派,以后認為這些是中國的佛學(xué)。這里有三大派,天臺宗、禪宗、華嚴宗,而最重要的尤其是禪宗。在唐以后中國社會最流行,幾乎唐以后的佛教,成為禪宗的天下。我這些話,并不是來提倡佛教,更不是在佛教里面來提倡禪宗,諸位千萬不要誤會;蛟S有信佛教的人在此聽講,不要認為我太偏,我來大力講禪宗,我只說中國唐代以后,中國佛教中最盛行的是禪宗。這只是一件歷史事實。因此我要選出唐代禪宗開山的第一部書,那就是《六祖壇經(jīng)》。這是在中國第一部用白話文來寫的書。這書篇幅不大,很易看,也很易懂。而且我們此刻自然有不少人熱心想把西洋文化傳進中國,那更該一讀此書,其中道理,我不想在此詳細講。
我記得我看《六祖壇經(jīng)》,第一遍只看了整整一個半天,就看完了,但看得手不忍釋。那時很年輕,剛過二十歲,那個星期,恰有些小毛病,覺得無聊,隨手翻這本書,我想一個高中學(xué)生也就應(yīng)該能讀這本書的了。如此一來,我上面舉出的書里,儒、釋、道三教都有了。也許有人又要問,你為什么專舉些儒、釋、道三教的書,或說是有關(guān)思想方面的書呢?這也有我的理由。若講歷史,講文學(xué),講其他,不免都是專門之學(xué),要人去做專家。我只是舉出一些能影響到整個社會人生方面的書,這些書多講些做人道理,使人人懂得,即如何去做一個中國人。若能人人都像樣做個中國人,自然便是復(fù)興中國文化一條最重要的大道。這是我所以舉此諸書之理由。這樣我上面舉了六經(jīng),此刻加上《六祖壇經(jīng)》,可以說是“七經(j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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