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青春沒有經(jīng)歷辛苦,是空洞的,是不會盛開美麗的花朵的。
前幾日,分別17年的師范同學小聚。在這種場合,彼此之間最關心的當然莫過于各自的生活與前途。時間真是高明的魔術師,當年那些幼稚單純的少男少女們,懷揣著作家夢的早早嫁作他人婦,發(fā)誓要做個好教師的成了個體戶,自命不凡的成了流水線上的工人……在時間的背后,我們各安其命,各奔前程。
昆來自鄰縣秭歸,人長得帥氣,高高大大的樣子,卻是當年班上出了名的調(diào)皮鬼,抽煙、喝酒、打架、早戀、和陸城街上的小混混稱兄道弟,成績并不出色。他來自縣城,這對于我們這些貧窮山村的學生們來說——套用時下流行的話——無疑是個有錢人。在我們疲于應付各種考試,用著父母提供的每月150元的生活費,并為未來憂心忡忡的時候,他卻在每月400元的生活費里生活得像個小皇帝。
這次聚會,昆依然是我們的男一號。帥是更改不了的事實,只是,17年后的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相的調(diào)皮鬼。他在一家電視臺當記者,并且進了編制,任專題部主任。只有經(jīng)歷過畢業(yè)就失業(yè)的我們那一代人才能理解,能夠進編制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說起我們中間這些同學們,真正進了體制活得神清氣爽的,一雙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很多像我這樣,十多年來不斷輾轉(zhuǎn)于各個機關事業(yè)單位,從一家企業(yè)進入另一家企業(yè),資歷不夠,經(jīng)驗不夠,學歷不夠,各種各樣的門檻橫亙在我們面前,我們只能在就業(yè)與失業(yè)之間輾轉(zhuǎn)騰挪。
酒酣之際,就有人調(diào)侃說,昆,當年你是怎么考進電視臺的呀?不會是走了后門吧?昆也不惱,只是淡淡地說,他是從32名應試者中以筆試面試第一的成績考進去的。然后在他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中,我們才知道,他的那一段路程其實走得和我們一樣辛苦。他先后做過保安,給別人開過小車,當過移動公司市場部經(jīng)理,做過五年的電視臺臨時工,自修大學文憑,半夜三更爬起來學著寫專題片稿件,無數(shù)個夜里,做夢都是節(jié)目腳本的安排,一個鏡頭的拍攝角度。拿著別人幾分之一的薪水,結婚幾年不敢要小孩。偶然聽聞鄰縣電視臺招聘正式記者,他毅然去報名參加考試?忌狭,又忍受多年的兩地分居……
因為我同樣有過在電視臺任編輯的經(jīng)歷,聽聞當年連篇作文都寫得牛頭不對馬嘴的他也要負責所有稿件的撰寫、編排,瞬間就明白了昆的辛苦。那些年在電視臺,我常常是回家先倒頭就睡,然后凌晨3點多在鬧鐘聲里起來開始寫稿,東方剛露出魚肚白,第一稿才寫完,然后便是紅著兔子一樣的眼睛去上班。我自認為我還有些文字功底,但那幾年的電視臺工作經(jīng)歷,讓我活得憔悴不堪。再想想昆在另一個地方,同樣在青春的日子里忍受著歲月給予的煎熬,便會明白辛苦的意義。
我們總是慣用世俗的慣例去套用每一個人的成功。其實辛苦都在別人的笑容背后,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昆笑說,這些年,刺眼的白發(fā)是他看得見的收獲,那都是半夜挑燈寫稿熬出來的。
我們總是覺得時運不濟,懷才不遇,沒有當官發(fā)財?shù)暮酶改杆妥约阂怀,沒有助人為樂的伯樂拉自己一把,于是我們大多數(shù)人一路成長一路抱怨,哼哼唧唧,愣生生將明眸皓齒長成一張苦瓜臉。然后轉(zhuǎn)眼青春就沒了,我們又開始感嘆,應該在年輕的時候更努力一些。
可是,還有什么用呢?青春是最容易走丟的,如果你現(xiàn)在過得不好,那么,一定是你當年的辛苦還不夠。所幸老天寬容,從這一秒開始醒悟,也許為時未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