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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我不急
“靜靜,慢慢兒跑,別急,別急……”
偶爾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會想起奶奶輕柔的呼喚,遠遠地,想隔了一片波瀾壯闊的汪洋,觸摸不到。
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住。剛上幼兒園,正是生性活潑的時候,成天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每天我的身后都有奶奶輕柔叮嚀的聲音,她讓我慢些跑,我總是恍惚未聞。自顧自地玩鬧。
前些天,奶奶去看望一個中風的親戚。怕聯(lián)系不上迷了路,我陪她一起去。
歸途,快到公交車站時有一輛公交駛過。我眼睛“噔”地一亮,是我們要乘的那輛。我一邊回頭喚奶奶快點,一邊邁開大步沖向車站。
已是人間四月天,那幾日卻連著低溫?諝饫镪帩竦姆肿硬粩嗤彝馓桌镢@。跑了沒多遠,就聽見了后面奶奶在喊著什么,我聽不太清,耳邊只有風聲與過往車輛在路面駛過的嘈雜聲。我頓下腳步,回頭望去。
奶奶在后面追著,一邊揮手,一邊說著什么——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讓我有如雷擊。
她喊,“靜靜,慢慢兒跑,等等我……”
我像是吞咽了一整個青檸檬,哽在喉管里,酸澀得快落下淚來。
奶奶的白發(fā)被風吹得有些亂,皺紋擠在一起,歲月不僅偷走了她的生機,還帶走了她的容顏。
她步履有些不穩(wěn),一步一步像隨時可能向前傾倒,她喊著,“慢慢兒跑……”
我終于肯放慢了腳步。
等等奶奶,等等時光。
她跑到了我身邊,說:“怎么還那么毛毛躁躁的!”語氣略帶責備,卻掩蓋不了話中的疼惜,有微微的喘息聲,奶奶握住了我的手。
出乎意料的溫熱觸犯,卻給我無言的感動,我們倆慢慢地走向車站,看著她蒼老面容上滿足的神情,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那是她還跑得動,總是抓得住我,F(xiàn)在,她卻已滿鬢微霜,不得不對時光做出妥協(xié)。
慢慢,奶奶從小到大總勸我慢慢跑。我終于領悟,她對我如此深刻的教誨。
慢慢,放慢腳步,等等時光,等等身邊的人。慢慢品他們的愛,慢慢惜他們的情。
“靜靜,慢慢兒跑,別急……”
慢慢,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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