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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點(diǎn)燈的對口相聲

時(shí)間:2022-02-23 11:06:51 好文 我要投稿

醋點(diǎn)燈的對口相聲

  甲 嗬!咱們哥兒倆老沒見了!

  乙 可不是嘛。

  甲 您還在那兒住哪?

  乙 沒搬家,還在那兒住哪。

  甲 在哪兒住哪?

  乙 不認(rèn)識啊,還在XXX住哪。

  甲 您貴豬圈?

  乙 貴豬圈?

  甲 稱呼您家里人哪,不是問……

  乙 稱呼人有問貴豬圈的嗎?稱呼貴寶眷。

  甲 瞎掰,珠、寶不是一樣嘛!

  乙 您這都不像話。

  甲 這個(gè)請您多原諒,我說話有點(diǎn)兒顛三倒四的。

  乙 您的事由兒不好?

  甲 我是劉備的媳婦——

  乙 怎么講?

  甲 沒事(糜氏)。又沒事,家里人口兒又太多。

  乙 您家里有多少口兒人?

  甲 我家里要論個(gè)兒論口兒就論不過來了。

  乙 那您家論什么呀?

  甲 論“打”。

  乙 您那兒都是洋襪子?

  甲 你們家才是背心兒哪。

  乙 人有論“打”的嗎?

  甲 人多可不就得論“打”嘛。

  乙 您家有多少“打”呀?

  甲 九“打”,一百零八口兒。

  乙 您這是說瞎話,哪兒有那么些人的呀。

  甲 您不信,我算算您聽聽。

  乙 您算,我給您記著。

  甲 頭一“打”吧,我母親有沒有?

  乙 有。

  甲 這么說你也有?

  乙 誰沒有母親呀。

  甲 這有一口兒了吧?

  乙 有,您往下算。

  甲 我娘、家慈——

  乙 這么算哪!

  甲 我的生身母、我爸爸的媳婦、我媳婦的婆婆、我孩子的奶奶、我丈母娘的親家、我大舅的妹妹、我二舅的姐姐、把兄弟的干媽、外甥的姥姥,這不就一“打”了嗎?

  乙 就你媽一個(gè)就算一“打”呀!您再算這第二“打”。

  甲 我媳婦有沒有?

  乙 有。

  甲 我的老婆、賤內(nèi)、拙荊、糟糠、我們內(nèi)助、我們屋里那口子、大姨子的妹妹、小姨子的姐姐、我兄弟的傻子、丈母娘的閨女、我媽的兒媳婦,這不就兩“打”了嗎?

  乙 您可真能算啊。這第三“打”呢?

  甲 我爸爸。

  乙 幾個(gè)?

  甲 這就一個(gè)。

  乙 這個(gè)你怎么不算一“打”了?

  甲 算一“打”呀,算出倆來就得打起來。說真的,我家才四口兒人。

  乙 都是誰呀?

  甲 我、我媽、我們孩子、我媳婦您……大嫂子。

  乙 您別這兒喘氣行嗎?您家人口不多呀。

  甲 人口不多,事情可不少。

  乙 怎么?

  甲 我們這一家子,沒有一個(gè)講理的。您拿我媽來說吧,越老越糊涂,讓我養(yǎng)活著!

  乙 多新鮮呀!不讓你養(yǎng)活著,讓誰養(yǎng)活呀?

  甲 就算讓我養(yǎng)活著,您拿這吃飯說吧,隔長不短吃頓就得了,有天天吃的嗎?您說這事多新鮮。

  乙 這事不新鮮。誰家也是一天兩頓飯。

  甲 我也得掙得來呀?我媳婦也跟著湊份子,不老不小的也吃我。

  乙 不吃你吃誰呀?

  甲 最可氣的就是我們這孩子,睜眼就餓,不是要吃就是要錢,一睜眼就“爸爸給我一大子兒,我餓了”!澳阌逐I了,頭五月節(jié)你沒吃飯嗎?”

  乙 頭五月節(jié)吃飯到現(xiàn)在呀,那哪兒受得了哇!

  甲 像我那個(gè)家庭,逢節(jié)過年吃頓就夠瞧的了。

  乙 好嘛!我都沒聽說過。

  甲 這孩子還麻煩!澳o一大子兒!薄澳悴恢肋@兩天沒錢嗎?”

  乙 你就給他一大子兒。

  甲 一大子兒一大子兒的要?

  乙 一個(gè)小孩子。

  甲 你還小哪,你站這兒比我也不矮呀。

  乙 我呀?

  甲 “去去!當(dāng)院玩去!焙⒆拥疆(dāng)院子玩去,我生了一肚子氣,街坊在當(dāng)院正吃早飯。你們吃飯就吃飯吧,沒事兒吃飯還比賽。東屋那個(gè)寡婦老太太帶著兒媳婦吃包餃子,還是加大的包餃子。

  乙 你見過什么呀?

  甲 西屋里吃炸醬面。北屋里的也跟他比粗——燉肉烙餅。要說我們這屋子也不含糊。

  乙 汆丸子,大米飯。

  甲 就這么愣著。

  乙 怪不得瞧人家吃好的你生氣。

  甲 大人愣得起,孩子餓不起。您拿我們這孩子“鹽湯兒”來說吧。

  乙 您這孩子怎么叫鹽湯呀?

  甲 流到哪兒哪兒咸(嫌)。

  乙 甭問,這孩子人緣兒夠好的。

  甲 跑東屋瞧嘴去了。他們剛一剁餡兒,我們孩子就在那兒站著。怎么搟皮兒,怎么包,怎么煮,怎么吃。饞得我們孩子倆眼瞪得跟包子似的`,站在那兒直咽唾沫。

  乙 這點(diǎn)兒起色。

  甲 我們孩子嘴又甜,管東屋的老太太叫奶奶;“奶奶,您鍋里煮的那是什么?”您就知道我們這孩子多開竅兒。連包餃子都不認(rèn)得。我們孩子問到這兒了,要像那明白的老太太,您給端過三百五百的那有什么呀。

  乙 三百五百的呀,人家娘兒倆才包多少呀!

  甲 就算你給端過幾十個(gè)來,我們絕對不能嫌少。

  乙 憑什么呀!

  甲 不但她不給,說話她還惹你生氣。“什么呀?包餃子,好吃著哪。去玩吧!留神燙著。”你說這話多可氣。我們孩子瞧瞧怕燙著,你們從鍋里頭撈出來往嘴里擱不怕燙著?

  乙 嗐!

  甲 咱們?nèi)虤,只好管管自己的孩子。我過去給孩子一巴掌:“家去!你瞧了半天了,她不給你!沒吃過是怎么著?”孩子說話給我露臉:“是沒吃過!

  乙 這話露臉呀?

  甲 “那不是什么新鮮東西,不就是包餃子嗎?外邊是皮兒,里邊是餡兒。那東西不能吃,吃多了拉稀!

  乙 您這叫什么話呀!

  甲 我這是氣她,反正是我不吃她也甭打算吃消停了。老太太一句話把我氣壞了:“姑娘,晚上咱們還吃這個(gè),這兩天上火了,泄泄肚也好。他倒打算拉稀哪,也得拉得了呀!睔獾梦野胩鞗]言語。一賭氣揪起我們孩子:“不是沒吃過嗎?走!跟我來,上北屋里去瞧吃燉肉烙餅的去!

  乙 這瞧嘴也換換!

  甲 我媳婦在屋里直說閑話!斑M(jìn)屋來吧!別跟外邊散德行了。瞧瞧,人家那屋里也不是怎么啦,咱們這屋里也不是(即“也不知道是”,口語中省略了“知道”二字。)怎么啦。咱們這屋里倒不錯(cuò),山后的蝎子——餓著(惡蜇);炒蔥——瘦了;洋車上馬路——沒轍!蔽艺f:“餓著你還起哄哪?”我媳婦說:“嫁漢嫁漢,就為穿衣吃飯;不為穿衣吃飯,嫁你何干?”我說:“此言謬矣!娶妻娶妻,你就得挨餓忍饑;不能挨餓忍饑,怎么算髽鬏兒夫妻?”

  乙 你還窮出理來了。

  甲 我媽這地方也不對呀,火上澆油,在旁邊也說閑話:“瞧瞧,瞧瞧,沒兒子我倒不挨餓,有兒子我倒扶起餓來了!”我說:“媽,您這地方就不對了,您別起頭給您兒子熏呀!哪頓餓著您來著?不就……”

  乙 不就今天做飯晚點(diǎn)兒嗎?

  甲 “不就這禮拜沒吃嗎?”

  乙 嚯!一個(gè)禮拜沒吃了?

  甲 我一想我這男子漢大豆腐……

  乙 大丈夫。

  甲 到那時(shí)候我也就成了豆腐了。何必沒事在家里窮吵惡斗的?我說:“你也別擠對我,我出去奔奔去。今天,明天,后天,我拿家一千塊錢來咱是夫妻;要沒有這一千塊錢,咱倆是初七!

  乙 初七干嗎呀?

  甲 初七我的房錢。

  乙 那你想著給人家。

  甲 說完話我甩袖子往外就走?雌饋磉是髽鬏(抓鬮)兒的夫妻呀,比抽簽兒的強(qiáng)得多。

  乙 又要上了。

  甲 我媳婦看我模樣不好,緊追慢追追到門口,照著我后背就一把。

  乙 把你揪回來了。

  甲 把我推出去了。咣當(dāng)!把門插上了:“三天?你想吧!今天晚上你不回來,明天我就打主意!闭f完了我后悔了,三天掙一千塊錢,泥錢兒也干不了呀!我越想越難過,我還活著干嗎呀?不如一死!

  乙 往寬處想吧!好死不如賴活著。

  甲 誰管我,誰不是東西。

  乙 你不死你才不是東西哪。

  甲 你讓我怎么死?

  乙 你愛怎么死怎么死。

  甲 我抹脖子。

  乙 抹脖子得有刀呀!

  甲 沒刀!我回家取刀去,那不是找麻煩嗎?喪蕩游魂地遇到天橋兒,真是冤家路窄!

  乙 怎么?

  甲 有一個(gè)擺破爛攤的老頭兒,地下扔著破鞋破襪子,旁邊擱著把切菜刀。這哪兒是刀呀,簡直是我的對頭!有心買又沒錢,我真急了,過去把刀拿起來了,刃沖外背兒沖里擱在脖子上了。

  乙 刃應(yīng)該沖里。

  甲 刃沖里要是拉著我哪?

  乙 你沒打算死呀?

  甲 沒打算死我拿刀干嗎呀?

  乙 我哪兒知道呀。

  甲 問問這刀有主沒主兒。要是有主兒,我死后讓人家跟著打官司呀?沖老頭兒一瞪眼:“這刀誰的?”把老頭兒嚇得直哆嗦;“那刀呀,沒主兒!蔽乙宦牄]主兒好辦了,把刀一夾扭頭就走。

  乙 干嗎呀,把人家刀拿走了?

  甲 廢話!人家那把刀也是將本求利來的。這是跟老頭兒鬧著玩。繞個(gè)彎兒再給——

  乙 人家擱下!

  甲 賣了!

  乙 賣了?

  甲 賣了四十枚。我這兒還餓著肚子哪,死也得落個(gè)飽死鬼?買了半斤烙餅,十六個(gè)子兒,買了十個(gè)子兒的羊頭肉,兩大枚買了串糖葫蘆,買一大子兒鹵蝦,喝了一子兒豆汁,還吃了兩碗老豆腐。

  乙 您這叫什么吃兒呀?

  甲 吃飽了,喝足了,還剩一大枚。這再死還晚?抹脖子!

  乙 你就抹吧。

  甲 抹不了啦。

  乙 怎么?

  甲 沒刀了。

  乙 是呀,刀你都吃了!

  甲 我非抹脖子呀?我不會跳河呀!

  乙 那你跳去吧!

  甲 我出了永定門,站在橋頭兒上一瞧這護(hù)城河呀,上邊水往下邊流,一眼看不到底。往后倒退三步,往前一跑一閉眼,就聽撲通一聲——

  乙 你跳里了?

  甲 我仍里一塊磚頭。

  乙 扔磚頭干嗎呀?

  甲 這么說您對跳河沒研究?

  乙 我研究這個(gè)干嗎呀?

  甲 這是試試深淺。

  乙 那怎么知道?

  甲 磚頭往里一扔,水撲通一響,那是深;叭喳,那是淺。

  乙 您扔這磚頭哪?

  甲 就聽撲通一聲。

  乙 深。

  甲 就沖這深……

  乙 跳。

  甲 不跳!

  乙 怎么不跳呀?

  甲 那么大河我一個(gè)人死,那多悶得慌呀。找您做個(gè)伴兒您去不去?

  乙 我不去,你臨死還拉個(gè)墊背的呀!

  甲 我非得跳水呀?我不會上吊呀?

  乙 你拿好主意怎么死沒有?

  甲 我一直奔東南了,進(jìn)了大沙子口。到了安樂林,有一片樹林子。我瞧了瞧四外一個(gè)人沒有。真倒霉!在我眼前扔著根兒連兒繩,找了棵歪脖樹,把繩子往樹上一搭,挽了一個(gè)扣。一揪繩我就哭了,我說:“天哪,我的天哪!”(上韻)

  乙 空!哐!你要唱呀?

  甲 我不亞如萬把鋼刀攢于肺腑,揚(yáng)子江心纜斷舟崩,萬丈高樓失腳,涼水澆頭懷里抱著冰。

  乙 你要唱《杜十娘》?

  甲 我家有白發(fā)娘親,綠鬢妻子,未成丁之幼兒。我是母老、妻嬌、子未成年。我娘今年八十多了,想不到(唱)“白發(fā)人反送黑發(fā)人!

  乙 又要唱。

  甲 我媳婦不到三十歲,我死后不知道又嫁給誰了。

  乙 那你就甭管了。

  甲 我兒子今年剛七歲,什么話都會說了。先生,比您還聰明哪。

  乙 他沒我聰明。嗐!有那么比的嗎?

  甲 最讓我傷心的,我今年都三十二了,我連一任總統(tǒng)都沒做過呀!

  乙 就是你呀,想瞎了你那兩只好眼。

  甲 吊吧!人不該死,正行有救。吊了倆鐘頭會沒死,您說這新鮮不新鮮?

  乙 你是腳沒懸起來?

  甲 懸起二尺多高哪。

  乙 吊脖子上?

  甲 吊脖子呀。

  乙 您吊哪個(gè)脖子?

  甲 腳脖子。

  乙 腳脖子呀!吊四個(gè)鐘頭你也死不了。

  甲 您說吊哪個(gè)脖子呀?

  乙 吊這個(gè)脖子呀。

  甲 吊這脖子多難受呀。

  乙 不難受就死了?

  甲 死了我還怎么吃飯哪!

  乙 你沒打算死呀?

  甲 干嗎呀,你惦著我死了好扒我這大褂呀?

  乙 我干嗎這么不開眼呀。

  甲 常言說得好:“愣在世上挨,不在土內(nèi)埋。”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這人乎!

  乙 您不用煳了,烤著吃吧。

  甲 干脆不死了。

  乙 根本就沒打算死。

  甲 好容易進(jìn)了永定門,夜里十一點(diǎn)了,走到鮮魚口口兒上,天就十二點(diǎn)多了,該著,我的運(yùn)氣來了。

  乙 什么運(yùn)氣?

  甲 鮮魚口兒把口兒路東瑞林祥正卸貨哪。凈是皮的,都是直毛。狐脊的、狐嗉的、狐腦門、海龍、水獺。那位學(xué)徒的也搭著困迷糊了,一扛這包袱呀,從車后頭掉下一卷皮襖來。這卷皮襖呀,扔著賣得賣四百塊錢!

  乙 那你就撿去吧。

  甲 撿去?人都在那兒瞧著你撿?你剛一毛腰人家過來了:“這是我們的。”你說你給人家不給?

  乙 那就不給。

  甲 不給人家,報(bào)你明火。

  乙 那你就走吧。

  甲 走?哪兒找這事去呀!我蹲在電線桿子后邊瞧著,你們瞧見我認(rèn)了,瞧不見就是我的了。我等了沒十分鐘,貨卸完了,車往北去了,他們把門上上,電燈滅啦。嗬!我這喜歡呀!我過去雙手一抱——

  乙 抱起來了?

  甲 喀哧就一口。

  乙 皮襖怎么咬人哪?

  甲 哪兒呀,一條大黃狗!這狗咬我了,我一嚷,正趕上廚子出來倒土,上來就給我一個(gè)大嘴巴!耙?是得咬你!它在那兒睡覺你抱它,它不咬你?我還告訴你,我們這兒三天丟四條狗了!

  乙 得,拿你當(dāng)偷狗的了!

  甲 我說:“我不是偷狗的!”他說:“你甭費(fèi)話!”鉚足了勁踢了我一腳,由鮮魚口兒把我踢到大柵欄里去了。

  乙 好嘛!這人成皮球了。

  甲 我進(jìn)了珠寶市,見著一個(gè)狐仙顯圣。

  乙 哪兒有狐仙呀?

  甲 我看見了嘛。

  乙 什么樣?

  甲 青袍白大領(lǐng),尖翅烏紗,還掖個(gè)鞭子,直沖我點(diǎn)手(點(diǎn)手兒,有語云:“人叫人千聲不語,貨叫人點(diǎn)手自來。)。我趕緊趴地下磕了仨頭。“敬鬼神而遠(yuǎn)之”,此之謂也。

  乙 您就別轉(zhuǎn)了。

  甲 一抬頭,狐仙不見了!嗯,剛才沒有,這會兒誰擱那兒的?

  乙 什么呀?

  甲 正通銀號臺階上擱著白花花一摞現(xiàn)大洋,好幾十塊呀!我這份兒喜歡就甭提了,右手讓狗咬了,拿左手撿。

  乙 撿起來了。

  甲 喀哧又一口。

  乙 怎么洋錢也咬人哪?

  甲 哪兒呀!黑狗白鼻梁兒。

  乙 不對呀,不是抓仙呀?

  甲 哪兒呀!就是那條狗。

  乙 狗怎么會穿青袍呀?

  甲 這是一條黑狗。

  乙 那怎么白大領(lǐng)?

  甲 它不是白胸脯兒嘛。

  乙 不是還帶著尖翅烏紗嗎?

  甲 那是狗的倆耳朵。

  乙 還掖著鞭子哪?

  甲 哪兒呀!狗的尾巴。

  乙 不是還沖你點(diǎn)手兒哪嗎?

  甲 它啃骨頭把牙塞了,拿爪子往外扒拉那塊骨頭哪!合著我給狗磕仨頭。

  乙 你都窮花了眼了。

  甲 我越想越生氣,撿磚頭砍它。一摸軟忽忽的。

  乙 磚頭?

  甲 摸到屎上了!一生氣把屎抹在鞋上了,拿鞋砍它。狗一聞鞋上有屎味,把鞋叼跑了。

  乙 得!又丟一只鞋。

  甲 光著一只襪底追狗,好容易把鞋追回來了。干脆回家,有什么話再說。這可不是咱們哥們兒吹,我家街門我敢叫。

  乙 這不新鮮,我們家門我也敢叫。

  甲 到了門口:“開門!”我媳婦一聽是我的語聲,嚇得直哆嗦,沒開門就央告我。

  乙 怎么央告你來著?

  甲 “等著吧,死不了的缺德!”

  乙 這叫央告呀?這叫罵。

  甲 一開門,我媳婦說:“回來了,我的郎君呀!”

  乙 我瞧你不像郎君,像狼狽。

  甲 我瞧你像白眼兒狼。有這么說話的嗎?我說:“好說,小娘子!

  乙 你們倆要唱《斷橋》呀?

  甲 我媳婦說:“回來了,我的女婿。”我說;“我叫龐各莊!

  乙 我叫高亮橋。

  甲 “回來了我的夫哇夫哇!蔽艺f;“你夫(孵)什么呀?你沒瞧我這兒脫毛哪嗎?”

  乙 你們兩口子怎么還開玩笑哪?

  甲 您不知道,我們兩口子就指著逗哏吃飯。

  乙 你別理我了。

  甲 一進(jìn)門兒我說:“媳婦,上屋怎么不點(diǎn)燈呀?”“點(diǎn)燈呀,沒油!薄拔医o人家熬夜剩的那四根兒蠟頭兒哪?”“四根兒蠟頭兒,媽吃了一根兒,孩子吃了一根兒,剩下的我吃了。”

  乙 嗬!這家子餓得吃蠟頭兒。

  甲我說:“把油瓶子給我!蹦弥推孔,摸了摸兜里還有一大子兒。出了門,一聽小鋪的鐘打兩點(diǎn)了。這鐘點(diǎn)兒,別說打一大子兒油,打一斤他也不開了。起飛智,順我們門口兒往小鋪跑,跑到門口兒一邊說一邊喘,嘴里胡說八道:“掌柜的!掌柜的!快開門!卑颜乒竦慕o叫醒了!百I什么明天買吧,我們都睡了!薄罢乒竦模话雰嘿u一半兒行好。我也不愿意這時(shí)候買,我媳婦坐月子了,我得了個(gè)大兒子,您得了一個(gè)大侄兒。我買的東西太多!五十斤小米,五十斤黑糖,一百個(gè)雞子兒,三十個(gè)子兒掛面,五刀粗草紙,五刀細(xì)草紙。我先給五十塊錢,差多差少明天再說。”掌柜的一聽從鋪上蹦下來了,三天也賣不出這么些東西去呀!掌柜的披著衣裳剛要開門,我說:“您先把小洞開開吧,先把錢給您。我還得請人家去哪。”掌柜的剛一開洞,我把油瓶子送進(jìn)去了:“先來一個(gè)大子兒油吧。那個(gè)雞子兒、掛面、黑糖都不忙,我媳婦還沒養(yǎng)哪,養(yǎng)的時(shí)候再說吧!卑颜乒竦臍獾弥倍哙,這個(gè)罵呀:“這甭問,一定是隔壁XXX,黑天半夜哪兒闖喪去了!”拿著油瓶子奔油海,插上漏子,四兩一墩,咚咚咚三墩。我趕緊回到家,摸著油燈往上就倒,嘩!灑了一桌子。

  乙 這不是糟踏東西嗎?

  甲 反正是白來的。劃著洋火,滋、滋拉,滋、滋拉,兩盒洋火會沒點(diǎn)著。

  乙 油不好?

  甲 哪兒呀,掌柜的一生氣給打了醋啦!

  (高德明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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