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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禹錫的貶滴生活與詩歌創(chuàng)作
劉禹錫的貶滴生活與詩歌創(chuàng)作
摘要
劉禹錫是中唐杰出的思想家和文學家，因拯時濟世、除弊革新}fU被貶至巴山 楚水長達二十二年之久，雖身處困厄，命途多蚌，卻能藐視苦難，跨步高瞻，最 終以曠達樂觀的精神開創(chuàng)了貶滴文學豪健雄奇的嶄新風貌。本文將劉禹錫置十中 唐特定的時代背景之中，以其貶滴生活為切入點，通過研究貶滴生活與詩歌創(chuàng)作 來全面、動態(tài)地把握他豐富的人格精神內(nèi)涵，啟示今人對人生的思考與選擇。
緒論中對貶滴和貶滴文學做了界定與概說，指出劉禹錫對貶滴文學悲情的超 越，并在綜合分析研究現(xiàn)狀的基礎(chǔ)上提出了問題。
第一章，永貞革新與劉禹錫的參政實踐。介紹了內(nèi)憂外患的中唐時代背景， 永貞革新的政治風云以及劉禹錫匡扶社翟的儒家情懷和凌厲風發(fā)的參政實踐，指 出詩人遭貶被棄的背景和原因。
第二章，“枉諸逢春十度傷”一一劉禹錫滴居朗州及其詩歌創(chuàng)作。初貶朗州， 凄J嗆惶惑。巨大的精神創(chuàng)傷和深重的生命沉淪使他產(chǎn)生了濃郁的悲傷意緒和孤憤 情懷，進步的哲學思想又使他表現(xiàn)出了對坎坷命運的不屈的抗爭和對政治理想的 執(zhí)著堅守。在朗州十年這一生命中最悲苦凄涼的口子里，劉禹錫努力尋求多種生 存方式以消減現(xiàn)實中的苦痛，力求對困頓生命的突圍。
第二章，“以不息為體，以口新為道”一一劉禹錫滴居連州及其詩歌創(chuàng)作。
復貶連州，重催不幸，使詩人心力交瘁，為了適應逆境生存需要，詩人從自然大 化強勁有力、不息運行中汲取力量，在堅守儒家進取精神的同時，又借道家安時 處順的精神來慰藉疲憊的身心，體現(xiàn)了一種儒道互補的生存智慧，完成了心態(tài)的 調(diào)整和理性的重建。同時系心朝政，關(guān)注民生，重情尚義，體現(xiàn)了濟世安民的悲 憫情懷和對現(xiàn)實人生的深情與執(zhí)著。
第四章，“惟存浩然氣”一一劉禹錫滴居夔州、和州及其詩歌創(chuàng)作。再貶夔、 和，已是年華流逝，長期身在江湖，親近自然，使劉禹錫的心態(tài)漸趨自適、平和 與淡定，貶地別樣的風物與人情賦予了他一種超越苦難、從容樂觀的精神力量， 詩人俯仰天地，呼嘯滄桑，詠史抒志，借古喻今，獨特}fU深邃的理性哲思中體現(xiàn) 了他現(xiàn)實主義關(guān)懷的高尚情結(jié)。
貶滴固然造成了劉禹錫生命的困境，但更成就了他的曠達樂觀、堅毅高潔的
人格精神，從朗州時的憂怨與憤切，到連州時的理性與平靜，再到夔、和時的疏 放與自適，身處逆境的詩人在每一次困厄中都不乏對生命的執(zhí)著與超越，既有對 現(xiàn)實生活的關(guān)懷與適應，也有對理想人格的執(zhí)著與堅守。他以卓越的才情和高潔 的品格在中唐文壇甚至整部文學史上大放異彩、特立高標，并贏得了后人的傾慕 和敬仰。他的詩文與所包含的豐富的人格精神內(nèi)蘊對今人也是一份寶貴的精神遺 產(chǎn)。
關(guān)鍵詞:劉禹錫貶滴生活詩歌創(chuàng)作人格精神
緒論
一、貶滴文學概說
貶滴，或稱“遷滴”、“貶逐”，《說文》解釋為“貶，損也”，“滴，罰也”。
貶滴是封建統(tǒng)治者對催罪官員的懲罰制度。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越來越多被貶之臣 不再是無罪之人，}fU是正直耿介之士。對他們來說，貶滴不僅意味著肉體上的困 苦和懲罰，更是精神上的恥辱和折磨。他們將內(nèi)心堆積的太多的哀怨、憤悶和抑 郁不平之氣付諸文字，便形成了所謂的貶滴文學(又稱“遷滴文學”、“遷逐文
學”、“逐臣文學”等)。它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逐臣文學，是指我國
古代步入仕途，以修齊治平為己任的士人們，由十昏君餒臣作梗，在互相傾軋的 宦海官場的權(quán)力角逐中跌落下來，十被疏、被逐、被貶之后，用形象的筆墨、濃 郁的情感和不同的形式抒寫內(nèi)心激憤不平之氣的文字……廣義的逐臣文學則應
包括雖未步入仕途，卻一直懷抱修齊治平的政治理想}fu始終被社會所放逐的士人 為自身遭際或與自身遭際相類似的人們鳴不平的文學”?，本文所論以狹義的貶
滴文學為對象。貶滴是中國封建社會所特有的政治現(xiàn)象，由此}fU來的貶滴文學和 各種文學一樣，也是應運}fU生，是專制政治制度的產(chǎn)物。
中國獨特的文化傳統(tǒng)造就了中國知識分子熱衷十仕途的獨特品性。受儒家入 世文化及社會官本位風尚的熏陶，古代文士往往把“學}fU優(yōu)則仕”當作自己的人
生理想，“學成文武藝，貨與帝土家”，他們懷著強烈的參政意識，去實現(xiàn)其“修
齊治平”的經(jīng)世治國理想。然}fU在皇權(quán)高十一切的封建專制時代，文人一旦紛紛 踏上仕途，混跡官場，行走在文學與仕宦的雙重軌道上，投身十殘酷的政壇角逐 中，其命運便醒目地與政治潮汐息息相關(guān)，其中的升降沉浮也總是強烈地牽動著 他們的全部思想和情感。文人充滿理想色彩的正義、耿直的人格品性，“弘毅”、 “任道”的歷史使命、先憂后樂的政治情懷常常與官場上的明爭暗一斗、爾虞我詐、 翻云覆雨、混淆黑白的政治現(xiàn)實發(fā)生沖突，甚至格格不入。在變幻莫測的政治風 云里，他們或為民請命、肩挑正義，或起弊救衰，大呼猛進，或剛直不阿，正道 直行，然}fU多數(shù)仕宦者往往事與愿違，并因此}fU觸怒權(quán)貴、為當政者所不容，最 終無奈地與政治失意一一貶滴結(jié)下不解之緣，遭貶流放自然成為封建文人不可避
陶濤《論發(fā)端于屈原的逐臣文學》，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1999年第z期。 免的人生悲劇。
在把政治生命視作人生唯一價值的封建士人眼里，仕途顛覆，無疑是火頂之 災。他們在宦海的浪簸風顛中被拋出權(quán)力中心，甚或被逐出朝廷，貶滴蠻荒。政 治生命的終結(jié)，人生經(jīng)歷的巨大落差，極大地撼動了其破碎的心靈，其輔國安邦 的使命感和責任感與失職失志的失落感之間的矛屑沖突達到了非常激烈的程度。 壯志難酬，抑郁難伸，心里堆積了太多的哀怨、憤痘和抑郁不平之氣。“大凡物
不得其平則鳴”?，當他們將心中這一切不得不付諸筆端，借助辭賦、詩詞、散
文等形式淋漓盡致地宣泄出來的時候，艱難的境遇，特殊的心態(tài)又使他們在溫柔 敦厚之外另立異聲別調(diào)，或為窮途末路的長哭，或為生不逢時的感A}，或為賢愚 倒置的憤慨，或為退居山水的寄托，或為望斷歸帆的傷痛，或為壯志難酬的惆悵， 或為浪跡天涯的仿徨，或為相思IfIJ難遇的憂傷�！捌鋺n悲憔悴之嘆，發(fā)十詩什， 特為酸楚”2
確地概括了
，范仲淹《岳陽樓記》中“去國懷鄉(xiāng)，憂讒畏譏”八個字，就非常準
“遷客騷人”此時的凄涼心境。在人生遭遇重大挫折，
的情況下，他們或老死在散官閑職之上，或抑郁十僻遠蠻荒之地。
理想空然失落
這些摻和血淚、
飽含苦痛的經(jīng)歷自然會在文學長途上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跡，在他們筆下這一切無 不染上了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不凸顯出傲岸不屈的個性特征和崇高的人格力量， 十是便形成了內(nèi)涵豐富、獨具個性特征和悲劇意味的貶滴文學。它以豐富深厚的 文化內(nèi)涵和獨特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成為中國文學史上一種輝焊燦爛的文學景觀，“是
中國文化中極其奪目的一個部位”3
國家不幸詩家幸，生活不幸文章幸。貶滴帶來的沉重的人生苦難強烈地刺激
了詩人們往昔平和的心境，使他們在人生轉(zhuǎn)折的關(guān)口，在生命沉淪的途程中，以 全副身心去咀嚼痛苦，感悟生命，益發(fā)深切地領(lǐng)悟人生的真諦。貶滴使他們從京 城走向民間，深入社會和生活最底層，感受民生疾苦，備嘗身心苦楚，擁有最真 實最豐富的生命體驗。“秀句出寒餓，身窮詩乃亨”」，士人們將縈繞心間，無所
發(fā)泄的萬般焦慮與苦楚寄十尺犢之中，借筆為舌，I}白心志。這種I}白，某種意 義上也是古代士人追求人生“二不朽”的途徑，即立功不成，退Ifu立言。正如宋
人黃庭堅所說:“古之人不得躬行十高明之勢，則心亨十寂寞之宅;功名之途不
韓愈《送孟東野序》，《韓愈全集校注》，曲守元，常思春主編，四川大學出版社，1996，第1464頁。
[宋〕周師《清波雜志·逐客》第四卷，《宋元筆記小說大觀》，上海古籍出版社，tool，第5050頁。
余秋i}u《文化苦旅·洞庭角》，知識出版社，1992，第49頁。
蘇軾《次韻仲殊雪中游西湖》其，《蘇軾詩集》[清〕土文浩輯注，中華書局，1982，第1750頁。
能使萬夫舉首，則言行之實必能與口月爭光”?憤怒出詩人，詩窮}fu后工，貶滴
埋沒了太多的志士仁人，卻意外催生了無數(shù)美文華章，政壇生命的暗淡常常伴隨 著藝術(shù)生涯的輝焊。郁積在滴臣內(nèi)心化解不開的苦悶情懷，構(gòu)成了他們必欲借文 學形式一抒悲怨以宣泄痛苦求得心理的平衡的直接動力。ffu貶官士人正是靠著燦 爛的文學之舟在自慰自解中超度了自己，因此才能嘗盡人間酸澀ffu不自餒，歷盡 世道艱辛}fu猶傲然。
從某種意義上說，“貶滴文學是貶滴文人人格的一面鏡子，它形象地再現(xiàn)了
封建專制之下士大夫人格的獨立、尊嚴以及堅韌弘毅的品質(zhì)，他們在龐大的封建 專制政體之下人性良知受壓抑、被扭曲、消解十無形，ffu又生生不息地活躍十民 族的血脈之中”2�？梢哉f，貶滴文學染濃并深化了古代文學的悲劇格調(diào)和蒼涼
氣息。
二、劉禹錫對貶滴文學悲情的超越
貶滴現(xiàn)象由來已久，早在《尚書·堯典》里就有“流共公十幽州，放雅兜十
崇山，竄二苗十二危，拯鯨十羽山，四罪ffu天下咸服”的傳說，在《尚書·皋陶漠》 中，又有“何遷乎有苗”的記載，《詩經(jīng)·小雅·四月》描繪了主人公在“滔滔江
漢”的南方一年四季遭受苦難的情景，抒發(fā)了“盡瘁以仕”，然“我口構(gòu)禍”、“愛
其適歸”的哀苦之情，大致上可視作“為仕者遭小人構(gòu)禍，被逐南遷的抒憤詩”3， 但真正的發(fā)端，目?最能體現(xiàn)遷滴詩歌早期特質(zhì)的應是戰(zhàn)國時代的屈原及其創(chuàng)作的 詩歌。
身為楚國宗室貴族，屈原“內(nèi)厚質(zhì)正”，博聞強識，懷瑾握瑜，方潔自守，
獨立高標，正道直行，志在忠君報國，輔世濟時。然}fu，主上昏庸，奸餒當?shù)溃?時不我用，世不我容。為時所棄，空懷思君報國之心;無罪見遷，枉負轉(zhuǎn)口回天
之志。政治生命的終結(jié)，人生理想慘遭無情踐踏使他百哀攻中，凄惶欲絕，叩天 問地，走投無路。其深厚的愛國情感，強烈的批判精神，幽廣的孤寂情懷，不屈 的抗爭意志，堅定的政治執(zhí)著和純粹的人格操守，凝成了衣澤千載的屈騷精神， 其作品中所表現(xiàn)的凄惻的怨愁、沉痛的憂傷和極度的憤痘，奠定了屈騷憂怨的主
?黃庭堅《與太虛》，《黃庭堅個集》，劉琳，李勇先，土蓉貴校點，四川大學出版社，cool，第13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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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l年5月
《詩經(jīng)個譯》衷愈裕譯，)海莫堯淚，貴州人民出版，1981，第324頁。
題。淚羅悲風鼓動的哀怨幽深、蒼涼排惻的樂章成為貶滴文學千年不變的主旋律。 西漢賈誼高才博學卻遠滴長沙，悲憤郁積，哀怨交攻;南朝江淹貶官吳興二年，
畏懼憂戚，泣下沾襟;初唐名相張九齡罷為荊州長史，有瘴病之嘆、拘囚之思;
平口豪氣萬丈的李白，一旦長流夜郎，也“愿結(jié)九江流，添成萬行淚”?;劉長
卿直道受黯，兩度遠遷，滿目皆是蕭瑟秋風，慘淡夕陽，韓愈一貶Ifu準備就死， 凄楚地囑咐侄孫“好收吾骨瘴江邊”2;柳宗兀出為永州司馬，悲苦填膺，無所
寄托，十是“投跡山水地，放情詠?離騷”，3……其逐臣之悲、遷客之憤與屈
原騷怨情懷可謂千載同調(diào)。在長長的貶滴文人的隊列中，詩人劉禹錫卻以獨特的 精神面貌吹響了與貶滴文學主調(diào)不和諧的音符。
劉禹錫是中唐杰出的思想家、文學家，志在輔時濟世、振敝救衰，因積極參 與政治革新被貶至巴山楚水、原始蠻荒，輾轉(zhuǎn)十朗、連、夔、和四州長達二十二 年，其貶滴時間之久，地域之廣，受壓制之深，經(jīng)歷之多樣，遠在同時代乃至所 有貶滴文人之上，稱得上貶滴文人的典范，其深沉的悲傷意緒和強烈的孤憤情懷 與屈騷精神也可謂一脈相承。然}fu劉禹錫心負憂怨，又能不被憂怨所拘籠;身居 困厄，又能不沉溺十困厄的泥潭，Ifu是以百折不撓的精神，豁達樂觀的情懷，豪 勁堅忍的氣質(zhì)，通脫圓融的態(tài)度，超然自適的心靈，來面對多蚌的命運，克服憂 患，自我拯救，最終實現(xiàn)了對貶滴文學的悲情的超越，開創(chuàng)了貶滴文學豪壯勁健 的嶄新風貌，為悲傷沉重的中國貶滴文學增添了一抹亮麗的色彩，一曲高昂的基 調(diào)，一副硬朗的筋骨，一種豪邁的氣魄。劉禹錫這一詩歌風貌的底蘊，正是一種 源十苦難現(xiàn)實并對現(xiàn)實苦難有所超越的精神，它體現(xiàn)了詩人對自己的政治理想的 執(zhí)著追求、生命力的堅韌不屈，從Ifu也展現(xiàn)了歷史重壓下人性的頑強。
三、問題的提出
劉禹錫的詩文以雄健豪壯的骨干氣魄聳動十貞兀、兀和年間，在唐代乃至整 個中國文學史上獨樹一幟。友人白居易在《劉白唱和集解》中曾由衷地感慨:“彭
城之夢得，詩豪者也。其鋒森然，少敢當者”。之后，對劉禹錫及其創(chuàng)作的研究
就從未間斷。繼北宋的蘇軾一門及“江西詩派”掀起對劉禹錫的評論與研究熱潮
?李自《流夜郎永華寺，寄尋陽群官》，《李太自個集》，「清]土琦淚，中華書局，1977，第684頁。
2韓愈《/，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韓愈個集校淚》，曲守元，常思春主編，四川大學出版社，1996，第759頁。
s柳宗元《游南亭夜還敘志》，《柳宗元集》，吳文治等校點，中華書局，1979，第1199頁。 之后，新時期，尤其是二十世紀中葉以來，對劉禹錫及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研究又引起 了學術(shù)界更大的關(guān)注，并取得了長足的進展，涌現(xiàn)了大量的研究專著和學術(shù)論文。 專注方面，卞孝首先生可謂大家，他的《劉禹錫年譜》?、《劉禹錫叢考》2、《劉 禹錫評傳》3、《劉禹錫研究》」幾乎涉及劉禹錫生平與創(chuàng)作的所有問題，吳汝煌先 生的《劉禹錫傳論》5對詩人一生作了深入的考察和中肯的評價，蕭瑞峰的《劉
禹錫詩論》6則是“第一部對劉禹錫詩進行系統(tǒng)研究與綜合考察之學術(shù)專著”(卞
孝首語)。文本整理方面，繼1}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劉禹錫集》的標點
本后，20世紀80年代以來又相繼出版了《劉禹錫集》的箋證本和點校本，為劉禹 錫研究提供了較為翔實的資料，主要有瞿蛻園箋證的《劉禹錫集箋證》下，《劉禹 錫集》整理組點校、卞孝首校訂的《劉禹錫集》8，蔣維秘、趙蔚芝等箋注的《劉 禹錫詩集編年箋注》9，高志忠的《劉禹錫詩編年校注》?。，IfIJ陶敏、陶紅雨的《劉
禹錫全集編年校注》“則堪稱近年來在劉禹錫作品校注、匯評、集釋等方面最為
全面的著作。單篇論文數(shù)目眾多，涉及面也相當廣泛，主要成果有對詩人思想的 研究，如蕭瑞峰的《論劉禹錫詩中的佛教烙印》?2，孫秦安《劉禹錫詩中所涉及 的道教》?3，高林廣的《佛禪美學與劉禹錫的詩學思想》?」和土樹海的《佛禪與劉 禹錫的人情詩性》?5等論文都論述了佛宗禪旨對劉禹錫的人情詩性的影響。雷恩 海老師的《A其鳴矣，求其友聲一一試論貞兀時期劉、柳、韓的思想與創(chuàng)作》16 趙曉嵐的《劉禹錫詩論新探》?幾土運熙的《劉禹錫的文學批評》?8，劉歡的《劉 禹錫意境理論新探》?9，賀曉宏的《劉禹錫的詩歌創(chuàng)作與意境論》?等都對劉禹錫 ?卜孝營《劉禹錫年潛》，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1963年11月版。
2卜孝營《劉禹錫叢考》，巴蜀書社，1988年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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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孝營《劉禹錫研究》，貴州人民出版社，1989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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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瞿蛻園《劉禹錫集箋證》，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12月版。
《劉禹錫集》，《劉禹錫集》整理組點校、卜孝營校訂，中華書局，1990年3月版。 9習客維裕、趙蔚芝等《劉禹錫詩集編年箋注》，山東大學出版社，1997年9月版。 to1 Aim志忠《劉禹錫詩編年校注》，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1月版。
“陶敏、陶紅I=IJ《劉禹錫全集編年校注》，房麓書社，2003年11月版。
12蕭瑞峰《論劉禹錫詩中的佛教烙印》，《貴州文史叢刊》，1986年第3期。
13孫秦安《劉禹錫詩中所涉及的道教》，《上海道教》，1991第3期。
?“iu林)?《佛禪美學與劉禹錫的詩學思想》，《內(nèi)蒙古社會科學》，2000年第5期。 Is土樹�！斗鸲U與劉禹錫的人情詩性》，《社會科學戰(zhàn)線》，zooz年第s期。
IG "T"恩海(( n嬰其鳴矣，求其友聲一一試論貞元時期劉、柳、韓的思想與創(chuàng)作》，《)離代文學研究》第}輯，
20040
17趙曉嵐《劉禹錫詩論新探》，《求索》，1994年第2期。
Is土運熙《劉禹錫的文學批評》，《殷都學刊》，1992年第2期。
19劉歡《劉禹錫意境理論新探》，《西北大學學報》，1994年第4期。
的文學思想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在文學作品研究方面，涉及藝術(shù)淵源和藝術(shù)特征， 題材、體式和聲律的研究及作品的考辨與爭鳴，較有代表性的成果是吳汝煌的《論 劉禹錫詩歌的藝術(shù)淵源》2、《談劉禹錫詩歌的藝術(shù)美》3，蕭瑞峰的《論劉禹錫的 民歌體樂府詩》」、《論劉禹錫的諷刺詩》5，何念龍的《蕭條異代，接武前賢一一 論劉禹錫對屈原的繼承》6，劉夢初的《試論劉禹錫接受屈騷的契機與必然》下， 劉歡的《劉禹錫寓言詩創(chuàng)作特點探析》8，尚永亮的《劉禹錫詠史懷古詩的類型
和特點》9，吳在慶的《略談劉禹錫筆下的土風民俗》?。，毛西旁的《劉禹錫詩注 釋中的一些年代錯誤》“，陶敏《劉禹錫詩中九仙公主考》?似及卞孝C7的《<陋 室銘>非劉禹錫所作》?3等。
綜觀二十世紀以來的研究成果，劉禹錫研究主要表現(xiàn)在作品的整理、作家生 平思想研究、文學作品分析研究二大方面，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但就現(xiàn)有成果 IfIJ言，有關(guān)研究方法及本體內(nèi)容的探討尚嫌不足，有待進一步發(fā)掘和深入，主要 表現(xiàn)為:1、在對文體關(guān)注上，呈現(xiàn)出重詩輕文的傾向。前人評價劉文的資料沒
有得到專門的整理和輯錄，研究劉文的專題論文也很少，只有唐驥的《劉禹錫散 文略論》?」，吳汝煌的《論劉禹錫的散文》?5，劉夢初的《劉禹錫與柳宗兀賦體文
學比較》16等為數(shù)很少的幾篇。2、在關(guān)注角度上，或歷時性，或共時性，二者只 取其一，Ifu不能化平面為立體，彼此照顧，縱橫交錯，時空合一。3、在研究領(lǐng) 域上，已有的研究成果多體現(xiàn)在文集整理、作品藝術(shù)性和文學史地位的研究等方 面，但具體到關(guān)十劉禹錫貶滴生活極其詩文創(chuàng)作的專題研究，還比較薄弱，缺乏 對詩人貶滴期間歷時變化的全景觀照。
清朝人吳喬在《圍爐詩話》中引賀黃裳語:“夢得佳詩，多在朗、連、夔、
?賀曉宏《劉禹錫的詩歌創(chuàng)作與意境論》，《河南大學學報》，1999年第3期。
2吳汝爆《論劉禹錫詩歌的藝術(shù)淵源》，《南開學報》，1985年第1期。
s吳汝爆《談劉禹錫詩歌的藝術(shù)美》，《文學評論》，1983年第3期。
“蕭瑞峰《論劉禹錫的民歌體樂府詩》，《杭州大學學報》，198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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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劉歡《劉禹錫寓言詩創(chuàng)作特點探析》，《西北大學學報》，1995年第3期。
9尚永亮《劉禹錫詠史懷古詩的類西呀日特點》，《東南大學學報》，2000年第3期。 to吳在慶《略談劉禹錫筆下的土風民俗》，《東師大學報》，1997年第3期。
“毛西旁《劉禹錫詩注釋中的些年代錯誤》，《四川師范大學學報》，1981年第1期。 12陶敏《劉禹錫詩中九仙公主考》，《)離代文學研究》第九輯，20000
13卜孝營《巾內(nèi)室銘)非劉禹錫所作》，《文史知識》，1997年第1期。
?“)離驥《劉禹錫散文略論》，《寧夏大學學報》，1995年第4期。
?5吳汝爆《論劉禹錫的散文》，《)離代文學論叢》，第7輯。
IG劉夢初《劉禹錫與柳宗元賦體文學比較》，《湖南文理學院學報》，2004年第1期。 和時期。”可以說，是貶滴成就了劉禹錫的文學地位。同時，“文學史……是靈魂 的歷史”?，貶滴時期的作品也成為記載其生命和情感歷程的生動長卷。作為文
學研究，本選題采用傳統(tǒng)文獻學的方法，在充分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chǔ)上，借 鑒當代的文藝理論，以文化背景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關(guān)系為切入點，立足十現(xiàn)實的人生 體驗，融合傳統(tǒng)的“以意逆志”的批評方法和現(xiàn)代心理分析方法，披文以入情，
力圖對詩人的貶滴生活和詩文創(chuàng)作做全面、系統(tǒng)}fu深入的探討與研究。
本文將聚焦十劉禹錫二十二年的貶滴生涯，以歷時性的變化和全景式的觀照 為主，兼顧共時性的比較和概括，分析解讀劉禹錫的貶滴生活與詩歌創(chuàng)作，不惟 關(guān)注其生活的外部形態(tài)，更要嘗試深入其內(nèi)在心靈世界，以期能真實、立體、完 整地揭示詩人跋涉十巴山楚水之間的內(nèi)在心靈軌跡，彰顯其獨特的人格精神，以 及由此決定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態(tài)度，包括在與命運抗爭過程中展示的生命的意志 和力量、生存的智慧和策略。本文探析劉禹錫的貶滴生活與詩歌創(chuàng)作，并以此為 個例，還意在折射出中唐貶滴文人共同遭遇的人生苦難和貶滴情懷，揭示出中唐 貶滴文學特有的悲劇精神和激越悲壯的藝術(shù)風格。
[丹麥〕勃蘭戴斯《十九世紀文學主流·引言》，張道真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第2頁。
第一章永貞革新與劉禹錫的參政實踐
始十公兀755年的安史之亂是唐朝由盛}fu衰的轉(zhuǎn)折點，八年不息的戰(zhàn)火焚燒 了大唐的半壁江山，兵革的摧殘給中原廣大地區(qū)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使大唐帝 國從此兀氣大傷，一撅不振。雖然中央政權(quán)用以武去武的方式平定了叛亂，但鄭 肇在《開天傳信記》中所稱道的所謂“天下大治，河清海晏，物殷俗申?”、“四方
豐穩(wěn)”的大唐盛世從此銷聲匿跡、一去不返了，代之Ifu起的是頹廢敗落、內(nèi)外交
困、滿目瘡質(zhì)、危機四伏的中唐社會。對此，唐朝平叛名將郭子儀在上書朝廷時 指出:“夫以東周之地，久陷賊中，宮室焚燒，十不存一，百曹荒廢，曾無尺椽。
中間裴內(nèi)，不滿千戶，井邑棒棘，豺狼所號。既乏軍儲，又鮮人力……人煙斷絕， 千里蕭條”?。代宗、德宗、順宗等人即位之初也曾有過重振朝綱、中興土室的
抱負及相應措施，企圖勵精圖治，但已無法從根本上拯救內(nèi)憂外患的時局和江河 口下的國勢。
戰(zhàn)火遠去，積弊猶存，表面的承平和所謂的“中興”掩飾不住衰敗的跡象。
正如林庚先生所論述的“大歷時代追慕盛唐，卻終十是有心無力，安史亂后，一
切矛后都清楚地顯示了出來。在外則吐蕃、回給、契丹等口漸強大，形成強鄰壓 境的趨勢。內(nèi)則各地藩鎮(zhèn)割據(jù)跋啟，中央宦官專橫，賦稅沉重，農(nóng)村破產(chǎn)�！�2內(nèi) 憂外患促使種種矛后不斷凸現(xiàn)和尖銳，從}fu加劇了社會的動蕩，“今海內(nèi)困窮， 處處流散，饑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國家有“土崩之勢，憂在旦夕”3
中唐衰危的國勢和動蕩的時局直接影響到了士人的精神面貌，使他們少了 幾分盛唐人的那種浪漫的激情，豪邁的氣魄，多了幾分因生十憂患Ifu滋生的理
性與自覺，一份務(wù)實內(nèi)斂、踏實苦干的精神。他們以儒家的濟世思想為本，以
匡扶社翟、拯時濟物、救弊振衰為己任，旨在重振國威，力挽狂瀾。劉禹錫就
是當時有志之士的杰出代表。他出身詩書官宦之家，自幼受儒家“得志行道”
和I“濟世”思想的影響，“少年負志氣，信道不從時”，“目覽千載事，心交上古
《郭子儀傳》，《舊唐書》卷百二卜中華書局，1975，第3457頁。
《中國文學簡史》，林庚，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第258頁。
《舊唐書·列傳》卷百四I-,中華書局，1975，第5071頁。
人”?，透露出自少年就有的高遠的自我期許，后又遭逢大唐帝國由盛}fu衰的歷
史巨變，目睹并感受了中唐朝政的黑暗腐朽，樹立了“感時江海思，報國松綺
心”2。他青年科場得意，“二登文科”(科舉中第、應博學宏詞科、應吏部取士
科)，輕取高位，踏入仕途后即聲名鵲起。他積極用世，志在建功立業(yè)，匡扶將
傾之大廈。在經(jīng)歷了太子校書，入杜佑幕府，調(diào)任京兆渭南縣主簿等磨礪后，
貞兀十九年，入朝為監(jiān)察御史。唐時以京官為貴，}fU監(jiān)察御史振舉百司綱紀， 名曰“八品宰相”，“時土叔文得幸太子，禹錫以名重一時，與之交，叔文每稱
有?宰相器”，3，可見其識見與氣量遠在常人之上。同時聚在太子身邊的還有柳
宗兀等青年才俊，皆胸懷社翟，心念蒼生，具有獨樹高標、英銳峻發(fā)的參政意
識，因不堪面對中唐口益頹廢凋敝的社會現(xiàn)實，他們正準備以熱情昂揚、剛健
不撓、凌厲風發(fā)的氣概和“憂國不謀身”的精神，施展“輔時濟物”、“利安兀
兀”的宏偉抱負。這種風發(fā)的意氣和恢弘的氣魄從劉禹錫當時的詩作中可以窺
見一二:“……二儀含皎澈，萬象共}u}鮮。整御當西陸，舒光麗上玄。從星變風
雨，川頁口助陶甄……”」，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文人心中所向往的那個光明}u}澈， 萬象更新的美好境界，感受到他除舊布新、重整乾坤的偷悅得意的心情。
貞兀二十一(805)年，即永貞兀年一月，德宗死，順宗抱病即位，他對
當時社會中的種種弊端深為憂慮，久欲變革，即位伊始，就起用了土叔文、土
坯、韋執(zhí)誼、杜佑、劉禹錫、柳宗兀等一批賢才，授以要職，形成了一股新型
的政治力量。劉禹錫、柳宗兀二人深受土叔文器重，他們參與謀政，草擬文告， 采聽外事，展示了卓越的政治才能和激切的進取精神。革新集團以“內(nèi)抑宦官、
外制藩鎮(zhèn)”，改革弊政、加強皇權(quán)為目標，以“立仁義、裨教化”，“興堯、舜、
孔子之道”，“利安兀�！睘樽谥迹瑢Ξ敃r經(jīng)濟、政治、軍事等方面的弊端，進
行了全面的改革。采取的主要措施有:
1,詔數(shù)京兆尹李實殘暴拾斂之罪，貶通州長史。
2、諸色道負，一切7免，常貢之外，悉罷進奉。貞元末年政事為人患
?劉禹錫《學阮公體二首》，《劉禹錫集》，《劉禹錫集》整理組點校，卜孝營校訂，中華書局，1990，第258
頁。
2劉禹錫《和武中承秋日寄情簡諸僚故》，《劉禹錫集》，《劉禹錫集》整理組點校，卜孝營校訂，中華書局，
1990，第510頁。
《劉禹錫傳》，「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六八，中華書局，1975，第5125頁。 “劉禹錫《奉和中書崔舍人八月}i}日夜玩月二}韻》，《劉禹錫集》，《劉禹錫集》整理組點校，卜孝營校
訂，中華書局，1990，第275頁。
者，如宮市、五坊小兒之類，悉罷之。并罷鹽鐵使月進錢。罷翰林冗官三十
二人。出后宮三百人及教坊女妓六百人。
3、停發(fā)內(nèi)侍郭忠政等十九人正員官體。
4、追忠州別駕陸贊、道州刺史陽城及貶官鄭憐慶、韓皋等赴京師，詔
未至而陸、陽已死，乃贈官以示褒賞。
5、加杜佑度之及諸道鹽鐵轉(zhuǎn)運使，王叔文充任副使，罷免浙西觀察使
李鑄的鹽鐵轉(zhuǎn)運使之職。
6、以名將范希朝為左右神策、京西諸城鎮(zhèn)行營節(jié)度使，韓泰為行軍司
馬，謀奪宦者兵權(quán)。
土叔文集團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地改革朝政，打擊擁兵自重、驕橫不法的強 藩，壓制干政弄權(quán)、蠢國害民的宦官，舉賢用能，減免賦稅，清除朝廷積弊，解 除民生疾苦。他們這些“善政”，取得了明顯的成效，使得“人情大悅”，“百姓
相聚歡呼大喜”。?
此時的劉禹錫對其政治前途充滿信心，他把這場政治革新看作是實現(xiàn)自己政 治抱負的契機，熱情澎湃地寫了《春口退朝》來表達這種心情:
紫陌夜來雨，南山朝下看。戟枝迎日動，閣影助松寒。
瑞氣卷峭毅，游光泛波瀾。御溝新柳色，處處拂歸鞍。
全詩通過描寫一場新雨后春光明媚的景象以及沐浴在春光中的莊嚴宮殿的
描寫，象征著永貞革新所帶來的嶄新、光明的政治氣象，同時抒發(fā)了詩人功名在 望時的欣喜，展現(xiàn)了其積極進取、昂揚奮發(fā)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但是，由十土叔文等的革新活動“上利十國，下利十民，獨不利十弄權(quán)之閹
官，跋啟之強藩。……蓋其意本欲內(nèi)抑宦官，外制方鎮(zhèn)，攝天下之才賦兵力http://http://www.lotusphilosophies.com/news/55A5DDF842AFD10D.html}fu盡 歸之朝廷”2，直接觸犯了朝里宦官和豪族大官僚們的利益，使得他們對革新派
恨之入骨，利益的一致使他們結(jié)成了同盟，十是他們開始對革新派進行激烈}fu瘋 狂的反撲，加上革新派從一開始就缺少一位精力充沛、剛明果決、能將革新長期 推行下去的大有為之君，同時存在一些與領(lǐng)導革新不相應}fu自身又難以完善的
“先天不足”，所以在反動陣營的強大壓力和猛烈反撲下，土叔文集團幾無招架
之功，節(jié)節(jié)敗退，終因寡不敵眾}fu失敗。川頁宗被迫退位，“內(nèi)禪”十宦官扶持的 韓愈圳頁宗實錄》卷二，商務(wù)印刷館，1936，第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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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宗，保守派得勢，進行了146天的革新運動宣告結(jié)束。韋皋等強藩又上書攻擊
土叔文等人“賞罰任情，墮紀紊綱。樹置心腹，偏十貴位潛結(jié)左右，憂在蕭墻” ?。侍御史竇群“奏禹錫挾邪亂政，不肩{在朝”2。革新派骨干皆被施以重罰，無 一逃脫南貶命運。土叔文被貶渝州(今重慶市)司戶，次年被賜死。土坯被貶開州 (今四川省開縣)司馬，不久病死貶所。九月，劉禹錫等人被貶為遠州刺吏。同年 十一月，“朝議謂土叔文之黨或自員外郎出為刺史，貶之太輕”3，再貶為遠州司 馬。劉禹錫為朗州(今湖南省常德市)司馬，柳宗兀為永州(今湖南省零陵縣)司馬， 韓泰為虔州(今江西省翰州市)司馬，陳諫為臺州(今浙江省臨�？h)司馬，韓嘩為 饒州(今江西省波陽縣)司馬，凌準為連州(今廣東省連縣)司馬，程異為郴州(今 湖南省郴縣)司馬，韋執(zhí)誼為崖州(今廣東省瓊山縣)司馬。史稱“二土八司馬”。 不久憲宗還下令:“縱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八司馬被剝奪了量移的可能， 等十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成了永久的罪人。
旨在中興土朝的永貞革新運動在大唐歷史上僅僅存在了146天就以失敗}fu 告終，如同流星一閃，曇花一現(xiàn)，它在給中唐社會帶來一絲光明、一縷馨香的同 時，卻給劉禹錫為代表的革新人士帶來了生命中的巨大轉(zhuǎn)折和深重跌落。劉禹錫 先后被貶至朗州、連州、夔州、和州等地，開始了他“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二 年棄置身”的羈囚苦旅般的貶滴生活。
?《資治通鑒》卷二二六《)離紀》八}二，中華書局，1956，第7616頁。
2《資治通鑒》卷二二六《)離紀》，中華書局，1956，第7613頁。
3《資治通鑒》卷二二六《)離紀》，中華書局，1956，第7623頁。
“《舊唐書》卷四《憲宗紀上》，中華書局，1975，第418頁。
結(jié)語
劉禹錫志在力挽狂瀾，振敝救衰，不幸被中唐政治一斗爭的浪濤卷至巴山楚水， 棄置于朗、連、夔、和四州蠻荒之地長達二十二年，流逝了建功立業(yè)的黃金歲月， 失去了馳騁政壇的理想天地。從云端到深淵般的沉重跌落，給詩人帶來巨大的精 神創(chuàng)傷，然而，他沒有如屈原一樣借毀火主體來消除痛苦，沒有如柳宗兀那樣讓 靈魂在孤獨抑郁中承受煎熬，也沒有像白居易那樣悠游無為、獨善其身，而是自 覺沉淪而不甘沉淪，明知無望卻偏不絕望，憑著百折不撓的精神和豪邁樂觀的情 J環(huán)超越了人生苦難，走出了生命的藩籬。從朗州十年的苦悶、憤激與反思，到連 州五年的理性的重建與心態(tài)的平和，再到夔、和二州時的達觀與自適，一路走過， 既有對淹賽命運的正視與抗爭，又有對現(xiàn)實生存的關(guān)懷與適應，也有對理想人格 的執(zhí)著與堅守。
劉禹錫不但沒有在困頓中湮沒沉淪，反}fU吹盡狂沙，煉得真金，艱難困苦， 玉汝十成。年深口久的貶滴生活磨礪了他的心性，開闊了他的心胸，疏放了他的 情懷，平和了他的心態(tài)，使得他終十從二十二年前導致自己沉淪的政治悲劇中超 拔出來，也完成了他的人格精神的重塑。他最終以恬淡暢適的心態(tài)和百折不撓的 精神超越了貶滴之痛，并培養(yǎng)了一種奔騰流走、激越高亢的生命活力，一種棄舊 圖新、面向未來的樂觀精神，一種傲視憂患、超越苦難的曠達情懷，一種堅毅高 潔、超拔古今的人格力量。面對逆境，劉禹錫既能堅持理想，不改初志，又能通 脫達觀，與時進退。以樂觀軒昂的精神直面命運的慘淡，以高亢豪邁的勇氣笑對 人生憂患，拓展了精神生命的活動空間，顯示了歷史重壓下人性的頑強，樹立了 一個正道直行、守志有恒、自強不息、曠達剛毅的人格典范，為中國文學注入了 樂觀進取的文化因子。他以卓越的才情和高潔的品格在中唐文壇甚至整部文學史 上大放異彩、特立高標，并贏得了后人的傾慕和敬仰。他的詩歌有雄豪蒼勁的風 骨，而無哀苦凄惻的情調(diào)，其所包含的豐富的人格精神內(nèi)蘊對今人也是一種莫大
的激勵和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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