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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科技“小卒”眼中的研究生教育
編者按：2005年，本文作者考取了中國科學院京區(qū)某研究所的研究生，畢業(yè)后，又到另一家研究所工作。如今，他在科研機構學習和工作已整整6年。從青年學生到科技“小卒”的蛻變，讓他對科研機構的青年人才成長與培育也有了一些感悟，希望這樣的感悟也能給讀者帶來一些啟示。
研究生培養(yǎng)：學生不是“實驗員”
筆者的本科階段是在一所大學度過的，研究生階段則就讀于某研究所。比較而言，大學和科研院所在學生培養(yǎng)和科研文化氛圍方面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最突出的一點是：大學由于學生較多，“人氣”很旺，校園里充滿著活力。而研究所的學習和生活要單調得多，學生們似乎整天都在忙于實驗、論文，人與人也因為這樣的忙碌而變得疏遠。導師因為課題任務多，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指導自己的學生，而學生自己的實驗和論文進展緩慢，得不到導師有效的指導，抱怨起自己的導師“放羊”。
更有甚者，一些導師已經(jīng)多年沒有下到第一線做實驗、追蹤本研究領域內的科學文獻，加之知識老化，骨子里滲透出一些“官僚習氣”，經(jīng)常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卻很少甚至從沒有顧及這些快進入“而立之年”的青年學生在生活、情感和找工作等方面的感受。久而久之，師生之間的矛盾就慢慢產生了。甚至有的研究生直言，畢業(yè)了就別再說他是某導師的學生師生之間的矛盾可見一斑。
前不久聽到一位博導感慨地說，在他們組里，挑大梁的都是本科生，學歷和能力是成反比的。筆者咀嚼這位博導的話：要么是現(xiàn)在的研究生培養(yǎng)機制存在問題重視學生發(fā)表一定數(shù)量的論文而輕視學生的實際工作能力;要么就是我們的科研工作并不需要那些成天寫論文的“寫手”，而是缺少那些實在做事的“實驗員”。
針對研究生的培養(yǎng)，筆者有兩點體會：第一，導師作為一個研究組的“靈魂人物”，他在學術思想和方法上應具有深厚造詣并能與時俱進，足以勝任指導一個學生;第二，進入課題組的學生要善于學習和利用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加強自身的“內功”修煉，積極主動地多和自己的導師交流，順利開展自己的論文實驗。
氛圍營造：給年輕人更多寬容
幾年前，筆者曾將一項實驗結果寫成中文文章，先投到一家國內影響力較大的中文雜志。為了完成文章，且不必說做實驗和閱讀相關文獻花去的時間有多少，單就文章成稿、制作圖版以及整理參考文獻的格式就花費了將近3個月的時間。然而文章投出后不久便被退稿了。
這樣的結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想之外。因為作為研究生，第一次投稿被拒是可以理解的;但出乎意想的是，審稿人的評審意見毫不客氣，其中一句“不僅知識很缺乏，而且寫作也很差”，讓筆者記憶猶新。
為了不再在國內審稿專家面前“丟人”，筆者決定將文章改寫成英文文章再投出去，不久便得到了審稿人積極正面的評價，文章也在與這本同樣頗具影響力的雜志上順利刊發(fā)。
此事給筆者的一個直觀印象是：中文雜志審稿人比較嚴苛，對于來自研究生的文章，他們的審稿意見顯得“火藥味”十足，文章中的不足在他們眼中是不能容忍和不可修復的。相比而言，外國審稿人的意見則積極而正面，即使文章中有缺點，他們也會首先肯定其科學意義的重要性，這樣的審稿意見富有建設性，也反映出SCI期刊審稿人看科學問題更為廣闊的視角，其科學態(tài)度更為寬容，而這種寬容的科學文化氛圍有利于研究生的培養(yǎng)。
因此，筆者認為，營造良好的科研文化氛圍是培養(yǎng)研究生和培育青年人才的第一要務。而營造良好的科研文化氛圍首先要從學者本身的科研“修為”做起：優(yōu)秀的學者要恪守開闊的科研視角，在擁有敢于向權威挑戰(zhàn)的學術道德和職業(yè)操守的同時，對學習者懷有一種由衷的關心與愛護，如果大多數(shù)學者堅持具備這樣的素質，國內科研良好文化氛圍將更加容易形成。
人才選拔：“海龜”和“土鱉”何日平等
“當中國高校將追求科研、教學方面的卓越作為學校領導層作任何決定的唯一標準時，中國高校離世界一流學府就不遠了�！迸＝虼髮W校長漢密爾頓在清華大學百年校慶校長峰會上如是說，作為一個世界著名大學的掌門人，對于大學的發(fā)展和人才的培育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和體會。
然而，在國內科研院所的職位晉升評價體制中，似乎更像是奉行“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的做法，即本土的博士要從助研開始干起，他們中很多人若干年內都熬不成研究員，而從國外學術機構以“百人計劃”招聘回國的人員，卻可以直接評為研究員。這樣近乎僵化的科研評價體制，顯然會束縛有創(chuàng)新潛力的年輕人。
在此，筆者并非對這種“不公平”心存芥蒂，而是說，對于在本土環(huán)境中取得與“海龜”同樣優(yōu)秀成績的青年人才，他們能否得到同等的待遇?這種待遇能否也得到政策方面明文的扶持并執(zhí)行?因為縱使國家能用高薪招收眾多海歸，中國的科研主力軍還是本土青年人才，如果“海龜”和“土鱉”之間的待遇懸殊進一步拉大，勢必損害了“土鱉”的科研激情和創(chuàng)新潛能。
要改變這一狀況，首先要從國內青年人才的提拔和任用制度開始，現(xiàn)在的青年科學工作者除了科研的壓力，還面對來自生活和工作等多重的桎梏，真正能專心于事業(yè)的時間并不太長，如果在短短幾年內不給他們適當?shù)耐寥溃麄兙涂赡茉诼募灏局小般槐娙艘印�。因此，青年人才的選拔和任用制度要更加寬松，少一些條條框框，多一些激勵和扶持，這將有助于更多有天賦的青年工作者脫穎而出。
《中國科學報》 (2012-07-25 B3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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